温斯坦谄媚的笑容僵住了，他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杜尚，片刻后伸出了手。

“你好。”他谨慎地说。

杜尚握住他的手，“你好。”

“恕我冒昧，”温斯坦说，“里奥先生，你也是巫师吗？”

“是的。”杜尚说，但没有给他提供多余的信息。

贵族家的继承人通常会花上与记血脉谱系相同的努力去记住在世的强大巫师的名字，得益于此，上次芙洛博雅刚一表明身份，没费什么功夫就让温斯坦毕恭毕敬地撤了兵。

而现在，他大概是在绞尽脑汁地搜索杜尚·里奥这个名字。杜尚能从他时不时瞥来的视线看出这一点。

两人跟着温斯坦和他的仆人们穿过城楼下的甬道，甬道越长就代表城墙越厚实，这里的甬道约七米，城墙顶部比底部窄，但宽度也不会低于五米，他们经过吊桥走过来的时候，抬头可以看到城垛间黑黝黝的炮口，以及挎着火枪的执勤士兵。

走出甬道，迎面是一片宽广的草坪，周围排列着马厩、营房和各种各样的小房子，草坪的尽头是一座庞大的石制建筑，造型方正，二楼有个大阳台，漂亮的蓝色双坡屋顶上挺立着数个阁楼。

一个穿着常服的男人在城堡前等着他们，为表明身份，他的胸前别着钯金属雕刻的藤蔓与盾徽，那是议会所认可的蓝袍巫师的标志。

杜尚有些吃惊，为什么会有一个蓝袍在这儿？他看到芙洛博雅露出疑惑的表情，温斯坦显得有些得意，但得意之下又隐隐藏着忧虑。

“这位是菲利普先生，我的客人，”他介绍道，“他路过镇子，我招待了他几天。”

杜尚本能地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看着那个男人，三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相貌平平，他的目光越过温斯坦看向他们，然后紧紧锁定在芙洛博雅身上。杜尚看到菲利普肩膀耸动，像是深吸了一口气，他向他们走过来。

“贵安，芙洛博雅大师。”他对芙洛博雅行了个巫师礼，“您可能不记得我了，我是菲利普·杜瓦，我们在三月集会上见过几次。”

“我确实想不起来，”芙洛博雅说，“三月集会时我见的人太多了。”

芙洛博雅的话让她显得有些傲慢，但杜尚知道她只是陈述事实，她不像很多人那样会为了客气补上一句抱歉，因为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任何事。

菲利普看向杜尚，一时有些犹豫，杜尚猜他并不善于交际。

“杜尚·里奥，很高兴认识你，菲利普先生。”杜尚一边说，一边向他伸出手，菲利普露出一瞬得救了似的神情，他握住杜尚的手，“我也是，杜尚先生。”

随后，菲利普沉默了一会，“我受雇于温斯坦伯爵，”他犹豫着把这句话说出来，温斯坦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他担心你们会提出不公正的要求，他要我为他把关。”

“我们不会提出任何不公正的要求，”芙洛博雅状似不经意地与杜尚对视一眼，说出原先商量好的说辞，“我们这次过来，是要和伯爵讨论一下遗迹的问题。”

“当然，我不会怀疑您，”菲利普一开始有些迟疑，但后面又变得坚决起来，“但我会担任伯爵的顾问，在你们商讨时旁听。”

温斯坦的脸色有所好转，杜尚反复打量他和菲利普，不知是他出了大价钱收买菲利普，还是菲利普胸怀强烈的契约精神，亦或两者都有。

芙洛博雅不露声色地点头，像是根本不在意，但等到进入宅邸，找机会与杜尚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才露出郁闷的表情说：“计划被打乱了。”

“我倒觉得无所谓，”杜尚安抚道，“摄影机还是可以大大方方地摆出来，我们也依然可以在谈话里诱导温斯坦，菲利普不会知道我们要做什么。”

“希望他能安心当一个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