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之内，即便那年幼少女裹毯子，也没有融去体表的冰霜，看起来竟是比刚才还寒了两分。

那年长的柔美少女无所适从，只是拼命的搂紧妹妹，用身体温暖着对方。

过往，她也是这样做的，除却看着方子煎熬一些驱寒的药，她甚至不敢将妹妹带去看医。

毋庸置疑，那样是将妹妹推向死路，即便是医者仁心，也绝不会替她隐瞒妹妹的寒冥鬼体。

对待这种厄难体质，浮生大陆多处都是宁杀错不放过，所以她不敢赌，也没办法。

自小到大，并非没有暴露过，那种时候，不是被威胁便是捉捕，也唯有拼命逃走。

由金陵逃至这洛城，少女亦是遇到太多险阻。像是周霍然一般对她见色起意的也好，偶然碰见妹妹寒冥鬼体发作，意欲屠杀的也好，而今还能与妹妹艰辛活着，在她看来便是莫大幸事。

“蓁蓁，还好吗？”

她轻轻抚着妹妹的额头，感受着那刺骨的寒意，心中仿佛在滴血。

真不知这位将自己姐妹救回的恩公所言真假，是否真的有办法能够缓解妹妹的症状，但正如妹妹所说，她此刻也只能相信。

不过——

蓁蓁真的不是寒冥鬼体吗？

回想着王小凡不久前的话，少女不由的微怔，就算是谎言，她倒也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

感觉真好。

……

……

客厅内撤去了沙发，王小凡将那通体发寒的少女放置在木椅，周围点了些红烛。

红烛鳞次栉比，呈半阴阳鱼形，即便没有丝毫阵法的模样，却也暗合天地道韵，可惜这对姐妹道行尚浅，看不出什么门道。

也只有一旁的紫铜香炉里燃着的淡淡熏香，散发着一种奇异的暖流，才让两人有些发热，觉得神奇。

“把她的鞋袜褪去。”王小凡取出银针，对那年长少女说道。

听到青年所言，她有些犹豫，但想了想，还是照办。

如今修界与凡尘近似，早已不是当年拘束古板，男女大防倒也宽松了些，但些许羞意，还是免不了。

好在王小凡施针如医，也并未有何轻薄之举，让两姐妹放下心情，静静的看着。

他并没有像是传说中的神医一般幻意针灸，只是简单的将坐在木椅的年幼少女的双手中冲穴刺破，继而换刺双足涌泉。

这是在寻常不过的放热之法，为何要对通体发寒的病人这般施针？

但随着房间内那淡淡清逸香味的弥漫，见到妹妹周身的寒霜化去，少女也不再有疑，知晓青年此举确实有意。

看来是放血之法与这药香的共同作用，只是不知这是何种药材，回头问清，自己倒也能为妹妹去药店买些。

收回银针，见这名豆蔻少女体寒退却，痛苦之色缓解，王小凡松了口气，看来这个乾阳阵法还算有用，可惜他如今道行大损，只得用凤燎香弥补一些道韵，不然效果还能更好些。

随即，厨内热茶也启微鸣，王小凡便进去提壶。少女则是重新将妹妹裹在毯子里，担心她着凉。

“姐姐，我感觉好些了。”年幼少女微微扬眉，露出浅浅的笑意，这次是真的。

年长少女虽不知这个秘密，但也看得出，妹妹的气色较之前好太多，见到她此般模样，她也开心舒眉，竟有一抹别样柔媚。

等到王小凡将茶壶提出，年长少女则是忙去接下，涮杯添茶。

王小凡自然没有拒绝，这些平日里由魉鬼来做的事儿，他确实不熟。

添茶，递杯，少女自是恭敬。

“恩公，您又救了我们一次。”她认真施礼万福，没有起身。

王小凡起手，示意她无需如此。

“只是，小女子实在无以为报……”年长少女幽幽咬唇，双颊似因刚才的凤燎香还有些绯色。

“您又救了舍妹一命，便是您需要，将我的命拿去也是应该，但别的……桃桃无可回报。”

她的话很轻，却很明白。

王小凡顿了顿：“不需如此，我本来便没别的意思。”

话不知真假，但此刻却多了两分可信。

即便是年长少女慧识颇为堪忧，也已然明白此时状况。

若是这个青年真有以自家妹妹换取赏金的想法，也就没有必要耗费气力施救，毕竟寒冥鬼体去换赏金，死活从来不论，终究都是会死。

至于她自己，少女虽然忧心，但却隐约觉得，王小凡看向她的视线并没什么邪念，至少不像曾经那些人的视线，让她浑身不舒服。

“多谢恩公。”

年长少女亦是知晓理亏，毕竟对方无甚恶意帮了许多，她却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回礼。

要不……最后那五块钱也一并给了恩公吧？

王小凡自然不知少女心中所想，只是静静的饮茶，悠然渡着时间。

什么时候，该在抽个时间，开启天音珠问问各路道友，还有什么好路子修仙问佛，借天劫虽不知靠不靠谱，但市面买来的风筝，想来都不靠谱。

即便是王小凡，也不觉得市面会有人生产能够借天劫而不断的风筝线，那实在太过离谱。

“对了恩公，您懂医术？”

“略懂。”

王小凡隐约知道这位年长少女想问些什么，但他实在不好回答。

他刚才治疗她妹妹，用的是乾阳阵法，放血只是为了让凤燎香的药效更通畅些，至于凤燎香，更是焚城仙品，不可能有任何买处，即便那位焚城宗主真的肯卖，也绝对不是寻常修者承受起的价格。

“那您可否将刚才的疗法告知一二，若是以后舍妹有事儿，我也好……”年长少女犹豫说道，脸颊更红了些。

此时即便是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厚脸皮。但想着妹妹因寒毒痛苦的模样，她开始恳求开口。

王小凡点了点头。

“只是寻常放血法罢了，主因在那方熏香，是些火绒经特序熬炼而成，以后有机会在告诉你。”他想了想，这般说道。

“我这里还有不少，你先拿着用，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

听到此言，莫说是年长少女，便连那位更加沉稳的妹妹都暗舒了口气，至少药价不算太高，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看着两姐妹相视笑颜，王小凡也没在多说扫兴的话，事实虽然珍贵，对他而言却也真的不是什么值钱东西。

焚城也在北疆，北疆曾经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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