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的小雪,逐渐又下大了。
将刚才扫好的地面,铺上了一层冷霜。
那容妈妈此时冻手冻脚,可半分动作都不敢多有,唯恐后面的尊神发了脾气,将她削得一干二净。
背后似有如无的目光,容妈妈挨了一路,终于停在了一处破落的小院前。
她讪讪笑,“姑娘,就是这里了。昭雪主子给的暗示就是这落雪院,奴婢也没办法。”
云雀点头,示意她推开那扇破门。
小院的门漆落了大半,露出斑驳的木色,一推门,便吱呀作响,像是经年累月没人住过。
院里铺了一层厚厚白雪,东南角有一棵枯萎的老槐树,此时也披上了素色白裳。
最引人注目的是,院里的三间破落屋子,或多或少,都顶着几个大洞,雪飘进去,连地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雪灰。这种房子,已经住不了人。比那露天席地好不来多少,只多了四面围墙而已。
云昭雪拿定主意,要让着寻亲的孤女悄悄死去。
容妈妈看着那恶鬼少女不吭声,以为是她不满意这里,心中一阵恐惧,“姑娘,老婆子只是受人办事,也没办法。你若是不满意,老婆子帮你收拾收拾,这院里,您先待着。”
见少女还不吭声,容妈妈心底彻底发了慌,绞尽脑汁想着主意,慌忙道,“要不,你白日里现在院里待着,等入了夜,上老婆子屋里去睡。老婆子还有孙子没见着,您行行好,饶老婆子一条小命,老婆子必定日日给您上香。”
听到这话,那云雀姑娘的脸色有了微微变化,似笑非笑转过了头,对容妈妈道,“真的?我去睡你屋?”
容妈妈心底一跳,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狠狠心道,“老婆子说话算话,姑娘愿意去咱屋,老婆子自当愿意。只不过,这府中人多眼杂,只怕被大小姐的眼线看了去,不太好收场......”
云雀没听完她的话,已经只身进了屋。容妈妈赶忙跟上。
云雀进了屋,淡淡瞥了眼落灰的四壁,西南角还漏了几个大洞。
她淡声开口,“不必如此,你将这间屋清扫出来,我这段时间会住在这里。”
云雀背后的容妈妈松了口气,连忙舒了舒心,又生怕被云雀看到,赶忙换了个角落,手麻脚利收拾起来。
那容妈妈虽然断了一指,但不愧是府中锻炼出来的老手,不过过了片刻,这间正屋便被她收拾的像模像样,桌椅板凳都擦拭了一新。
“姑娘,您看这收拾得如何?”
看到云雀对着院子里发呆,容妈妈轻手轻脚过去,连忙慰问。
云雀回身,淡淡扫过一眼,道,“可以。”
容妈妈心底一喜,“那老身可以离开了吗?”
云雀点头。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容妈妈双手合十,连连作揖,心底庆幸保住了小命,没惹怒这尊大神。
见云雀的眼睛漆黑如墨,直勾勾盯着她,容妈妈心底还是有些怕,便多了一句嘴,“姑娘放心,老婆子看到的一切,半个字都不会吐露出去。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可以告诉老身,只要老身能办得到,必定都全力给姑娘弄来。”
云雀看着她,懒得掀起薄唇,便换了唐栗出来,让她讲需要什么。
容妈妈低着头,没看到眼前的少女眼睛变了个模样,琉璃色眼珠子清清静静,一副乖巧少女的模样。她勾勾手指,狐假虎威,对容妈妈毫不客气地开宰,
“拿些碳火过来,我还需要些吃食,你房里有什么食材,都拿过来。还有,改日找人把屋顶补补。”
唐栗想着,虽然如今的身体,已经不惧怕寒热,到底还是小姑娘性子,想穿的暖和漂亮点。容妈妈的厚衣她看不上,但这老婆子,习惯性了欺软怕硬,努力敲打敲打,她才肯安下心思。
“你有什么厚衣被褥,也一并拿来。”
“诶诶,老婆子晓得了。”
果真如同唐栗想的那般,那容妈妈听了吩咐,表面虽然一副强硬笑着的苦脸,却悄悄松了口气,连声应着。毕竟,这衣食乃身外之物,只要有银子便能买得。留的性命在,就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得了吩咐,连忙退了出去,小脚跑出了院落。
容妈妈这个反应,在唐栗的预料之内。她也不怕容妈妈出尔反尔,云雀的表现,活像上门讨债的恶鬼,整个南大陆,还处在信神敬鬼的年代里,这老婆子想要活命,必然不敢与府里的人多说话。
云雀犯了懒,开始让唐栗出来用身体。
这落雪院,也是前世云雀受苦受难的地。
一屋一角,都撒满了云雀前世的回忆。吃不饱,穿不暖,勉勉强强,才熬过了这个冬天。却是落下一身病根。就像是容妈妈说的,与其活在府里,还不如死在外面。
可云雀不想死,当时还想着见父亲。以为见到了父亲,日子便能好过些。只是日后见到云昌鹏,也并未改变云雀的命运。到了那时,云雀再想着出府,已经晚
了。想出都出不去了。
唐栗猜不准云雀什么想法,本以为她上来就要大开杀戒,怎奈何云雀扮演角色上了瘾,开始玩扮猪吃老虎的游戏。不过,跟了云雀一年多,唐栗也逐渐习惯她出手不合常理。
心底琢磨着,看样子,两人要在将军府待上一段日子。得等到云雀过足了戏码。
眼见着逐渐飘落的大雪,唐栗一脸好奇,身上仿佛懒洋洋一般,想要烤着火炉吃地瓜。
不过,这时候,她手里倒有火,没有地瓜。
她心底有些沮丧,但很快调整过来,进了空间石,开始继续修炼。
云雀让她出来,就是赶紧提升身体实力,快速晋级。怎奈何唐栗磕了许多丹药,也停留在金丹中期半年,没有丝毫进展。
如今的空间石,已经比开始时宽阔了数倍,云雀不知添置了什么材料,将空间石重新淬炼,空间石的一角,有一汪灵泉流出,堆上土壤,便是一块灵田。
现在空间石中,被灰灰划分为三块灵田,一块种了灵植,一块种了灵果,还有一处,种了从横断森林撸来的其他植物。
还有一块宽阔空地,被唐栗拿来当做演武场,除了每天修习功法,便是与灰灰和小白虎练习对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