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衣静静地躺在雨水里,像是被丢弃的垃圾,雨伞折断了,伞柄丁香握过的痕迹已然被雨水冲刷干净,支棱在路边,显得是那样的寂寥。
华安跪在地大声哭喊道:“妈妈、妈妈……你怎么了,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呀,妈妈,我错了,我再也不走了,我这就去学校复学,妈妈,你快醒醒啊……”
华安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漆黑的雨夜显得格外的凄厉。
丁香的鲜血混着雨水往四下里流淌,晕染出了一片暗红,在昏惨惨的路灯下散发着瘆人的幽光。
这时华健追了出来,见到爱妻躺在血泊中,眼前一黑,重重地栽倒在地。华健骤然痛失爱妻,悲愤交加,无处宣泄,便将一腔怨恨和悲痛都发泄都儿子华安身。
由此父子的关系恶化,华健也一蹶不振,干脆把公司卖给了别人,自己终日借酒消愁,醉生梦死,成了彻彻底底的酒鬼。
华安心中悔恨不已,放下了任性的浪迹天涯的理想,留在家里照顾终日醉酒的父亲,带着一个赎罪的心。
对他来说,父亲的每一声责骂,都是在减轻自己的罪孽;自己所受的每一分痛苦,都是在向母亲的在天之灵忏悔。
但是他没有放弃他心爱的吉他,只不过从此,他的音乐里多了一份深沉的悲凉。
棉花糖过来亲昵地蹭着华安的身子,打断了他沉痛的回忆。醉酒不堪的父亲依然倒在地,呕吐的赃物流进了他的脖子。
华安怕呕吐物呛进父亲的气管,赶紧起身将父亲的头抬起并偏到一边,然后伸手拿过旁边散落在地的一条毛巾,将父亲身的脏污擦掉。
华安泪水横流,眼前的一切更让他感到自己的罪孽深重。正当华安万念俱灰之时,他突然想到了今天看见的那个戒酒广告,想起了记下的那个电话号码。
他赶紧拿起手机,拨通了云海市精神卫生中心的电话,让他们来强制父亲戒酒。
经过询问和沟通了解,华安希望带父亲去心理科的开放病房住院治疗。他不能再放任父亲这样喝下去了,他要拯救父亲。
医院的救护车拉着华安和华健来到了医院,华健被保护带绑着,动弹不得。他拼命地挣扎着,嘴里还在痛骂着他那不孝的儿子。
华安表情凝重,眼含泪水,一声不吭,任由父亲责骂。
常威带着钟壹和心理科男护士出来接诊,众人合力把华健弄到了心理科开放病房的病床。
钟壹让护士长张媛先给华健打了一针镇定剂,暂时让他安静下来。然后抽血化验,做血常规检查,检查无异常后,让华安办理正式的住院手续,心电图、脑电图、胸片等常规检查稍后再做。
医生办公室里,华安坐在钟壹的对面,一五一十地回答着钟壹的提问,完善着病历。
钟壹:“病人像这样大量饮酒有多长时间了?”
华安:“五年了。”
钟壹:“每天喝几次,每次喝多少?”
华安:“每天至少喝两次,基本每天都是处于醉酒状态,每次多的时候能喝一斤多,少的时候也是喝半斤多吧。”
钟壹:“喝醉之后是什么表现?”
华安:“哭泣,发酒疯、骂人,您刚才也听到了,砸东西、打我的狗,有时会跑到街乱骂。”
钟壹:“最严重的醉酒表现是什么?”
华安:“最严重的时候是昏迷,不省人事,到医院里抢救了才过来的。”
钟壹:“嗯,那是酒精中毒反应。病人工作社交情况怎样?”
华安:“自从开始饮酒,他基本就不工作不出门了,家里以前开了间小公司,也变卖了,他以前的那些亲戚朋友也不来往了。以前还喜欢钓鱼,现在也不钓了。就是整天喝酒,烂醉如泥。”
钟壹:“这五年中,他饮酒的量有没有变化?比如说喝得越来越多了。”
华安:“嗯,是的,确实是喝得越来越多了。”
钟壹:“你有没有尝试过劝说他戒酒?”
华安:“我尝试过,因为他长期喝酒,身体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医生说再喝的话就会有生命危险。
一开始听医生这样说,他还有点紧张,坚持了几天没喝,但是后来实在忍不住,又开始喝了,后来就不再想着戒酒的事了。他说只有喝醉了酒,才会感觉不那么痛苦。”
钟壹:“根据你表述的情况,你的父亲可以被诊断为重度酒精依赖症,需要及时的住院治疗,否则再拖下去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华安:“嗯嗯,医生,求您救救我父亲,他之所以这样,都是我害的,无论如何都求您一定要将他的酒精依赖症治好,让他把酒戒了,否则否则……”
华安说着,面容悲戚,恸哭了起来。
病历写完后,钟壹合病历夹,深深地看了华安一眼。他感到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心理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也许也快到了崩溃的边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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