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又恢复了和谐,仿佛刚才君臣相逼的情景没有出现过。
“那位商人合作的事情,需要等五月才能开始,先放下不谈,陈爱卿,锦州边事可有新的情况?”
“回陛下,洪总督已经在山海关整训,随时可以出关,不过建奴近日有绕过锦州,进逼关外的情况,所以大军还在试探着向前。”
其实洪承畴每天都在使用电台向崇祯发送军情,不过崇祯还是需要有人向朝堂的人说明一下,免得这些人每天上窜下跳,毫不在意边关局势。
“前线作战交给在现场的洪卿就是,我们远坐京师,就不要胡乱指挥了,户部,粮饷还能支撑多久啊?”
“回陛下,各卫所,饷道粮草已经陆续输送到山海关,只是由于路途损耗,原本够十万大军和八万民夫食用半年的粮草,已经只剩下最多四月的份额,如今春耕已经结束,田地无人照料,今年底恐怕会减产。”
李待问的话让朝堂小小议论了一下,各总兵带着兵将出关,可不是光带的士兵,还包括随同的民夫,运粮的马夫等等。
而士兵和民夫们还负责卫所的耕种,卫所每年还要给朝中供税粮,同时他们会自留粮食,作为粮饷。
“陛下,臣请催促前线,尽快作战,否则延误耕种,年底大军没有粮饷,更会大乱。”
“朕已经说过了,锦州边事,以洪卿做主,不得催促,还是说,爱卿准备上前线与洪总卿一起。并肩作战啊?”
崇祯看向刚才哔哔的户部侍郎。
“自锦州被困,朕夜里就常会做梦,总会忆起卢象升卢卿。
他带着将士守至最后,齐为朕之大明江山殒身,守住了忠义,守住了大明臣子的气节。
每每想起都让朕心痛,多好的臣子,大明多好的官员啊?
朕登基十余年,文臣武官前赴后继,为朕,为大明流干了最后一滴血,虽有追封,却仍有不足。
今日朕在此传诏,朕出资十万两,着礼部安排,于午门对面,建立大明护国纪念碑。
追封卢象升卢卿为大明安定王,大明军神,大明护国大将军,刻名碑首。
同时追封孙元化,毛文龙,满桂,戚继光等十四名战死将领为大明安定侯,刻名卢王之下。
着礼部制定章程,确定日后刻录名号条件。
此旨,在纪念碑铸成后,明旨昭告天下。”
“朕要天下人都知道。
为我大明流血牺牲,抵御叛乱,守护我大明百姓不被伤害之武将。
为朕效忠,为百姓请命,为官清廉,得地方夸赞鞠躬尽瘁之文臣。
皆可刻名大明护国纪念碑,受我大明百姓,受朕皇室子孙,万世敬仰,只要我大明国在一日,香火一日不断!
朕要告诉天下,为了大明的天下和平,他们的血没有白流!
内阁,六部,可有异议?”
崇祯鸡贼的没说建奴是外敌入侵,严格来说,建奴确实是奴儿干都司叛乱,以后那叫收复失地。
安静,一整片的安静。
范复粹哆嗦着嘴,当日崇祯说的果然做到了,至于文臣阁,想来也不远了,他范复粹青史留名的机会来了。
孙传庭,陈新甲等领兵文臣,攥着拳头,想说话却感觉说不出来。
李若琏,京营值守,锦衣卫侍卫等武将则是齐刷刷的贵在了地上,面朝崇祯。
“臣无异,陛下圣明!大明万世!”
“臣无异,陛下圣明!大明万世!”
崇祯看着下面跪拜的众人,暗道追封卢象升果然封对了。
卢象升是文臣,也是武将,忠烈战死更是悲情,虽然已经追封过,可比起现在的
“林爱卿,退朝后到武英殿寻朕,此事需要有个章法,待商议好后,再行昭告天下。
诸位爱卿可还有事要奏?”
朝中大臣们还在消化着崇祯这毫无迹象就宣布的诏令,等崇祯离开,林欲辑跟上之后,他们才互相放松下来。
“诶哟,今天真是吓死老夫了,陛下怎可与臣子兵戎相见?这还是大明的陛下吗?如此没有礼数,和蛮夷有何区别?”
“张给事,你还是先担心下自己吧,刚才我看阉党看你的眼神,恨不得要生吞了你。”
“张给事别担忧!我们为人臣子的,就要敢于直言,一切本官给你担着,保证东厂的番子动不了你。”
张四知走近人群说道,瞬间引来一片的称赞,让他不由得感觉振奋。
好些大臣冷静下来后,想想今日阁臣的表现,感觉醍醐灌顶,什么都想通了。
最近陛下的异常,内阁的异常,合着大学士们都已经和皇帝穿一条裤子了。
范复粹的门生孟兆祥,也就是现在的刑部右侍郎,跟着范复粹轻声抱怨。
“范师,您瞒得学生好苦啊!倘若您早日告诉学生,这段时间学生怎么着也会在陛下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啊!”
“唉,允吉,这事有些复杂,有一部分陛下下了封口令的,若是泄露比抄家还可怕,你只要知道,陛下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好忽悠陛下就行了。
再说老夫也提醒你了啊,今日上朝,老夫就叫你不要乱说话,还好你听话,没有跟着那些莽子一起出头,否则,以后你的仕途也就到头了!”
范复粹步伐悠闲,同样轻声说道,他不知道的是,以孟兆祥的性格,就算今日掺和了一脚,崇祯也不会怪罪孟兆祥,实际上现在崇祯对于陪他死的那群臣子,都是很宽容的。
“老师放心,学生不是那样的人。”
“嗯,允吉,我就给你透露一個很关键的点吧,陛下有意设立一个独立的机构,以后六部,内阁,都会逐渐被取代,现在陛下有钱,有粮,有军,你觉得他想做的这些,能做到吗?”
“老师!!!学生明白了。”
“嗯,明白就好,好好听为师的,日后有你更进数步的机会,此事记得保密。”
孟兆祥听到范复粹停下来得低声耳语,惊呼一声,这下他算是彻底明白了,为什么几个阁臣,明明互相并不对付,甚至背后的门生互有矛盾,可却紧紧的团在皇帝身边。
实际上范复粹还有一点没讲,那就是崇祯的手段,那凭空变出物品的手段。
朝中大臣们没有在殿中就像阁臣打探,这时候也不是问的时候,等出了宫几位阁臣就同时收到了拜帖。
朝中诸臣,都想了解这里面的弯弯绕,以及内阁阁臣为什么会脱离群众,脱离圈子,去听皇帝的话。
就因为一个纪念碑?打死他们都不信,这里面没有权钱交易就有鬼了。
王道直走到午门,看到了正在骑车的吏部尚书李日宣,熟练的将自行车骑着,身后跑动着两个家仆。
“哼,陛下真是好心计啊,又是名又是利的,可是怎么就没有注意到老夫呢?难道是老夫平常太过清白,让陛下觉得老夫不可拉拢?”
“王左都御史,王左都御史!”
王道直听到身后有人在喊,挺住身微笑着转头,结果看着气喘吁吁跑过来的高宇顺,脸色又冷了下来。
哼,阉党祸害。
当年魏忠贤在位时想要建生祠,他和诸多志同道合的人就一起反对过,所以他对阉党极其厌恶。
不过想着高宇顺毕竟是陛下身边的红人,掌管着司礼监,就还是等候着。
“王左都御史,陛下退朝后吩咐咱家通知你一声。
他说你今日不像平日,没有趁机为难,做好了为人臣子的本分,很是欣慰,赏赐你自行车一辆,下午就会让人送到你府上。”
“臣谢过陛下,陛下厚爱,臣惭愧不已啊。
哎呀,多谢高提督了,这,老夫身上也没有带什么可以相送的。”
本来臭着个脸的王道直,脸色瞬间变成和蔼,微笑的面向高宇顺,让高宇顺这个一直以来都看王道直不顺眼的太监都感觉到了懵逼。
王道直摸摸袖子,可惜只有碎银和铜板,那玩意要是拿给高宇顺,这太监说不得还会觉得自己侮辱他了。
“高公公,还请转告陛下,忠言逆耳,为人臣子自然不会害了陛下的,平常多说,与今日不说,都是为陛下好。”
“王御史,我会转告陛下的。”
高宇顺听完,忍不住想笑,这些大臣还真是义正言辞,平常怼皇爷都成了为皇爷好了。
不过今日王道直识趣,没去碰皇爷的霉头,也算运气好,还捞了个自行车,想来以后也会听话些。
王道直从刚才的喃喃自语,不开心转变成了阳光满面。
“老爷,何事如此开心?”
文德门外,候着的家仆看王道直今日下朝,不是和平常一样板着脸,反而是红光满面,好奇的问道。
“无非是得到了陛下的赏赐罢了,小小自行车,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哈哈哈哈!”
“恭喜老爷,这是受陛下看重啊!”
“恭喜老爷,获得陛下赏赐自行车,有机会入阁为相啊!”
“恭喜老爷…”
在一众下人的恭维中,王道直心情更好了,他是性子孤清,不肯标榜门户,可不代表他不看重名利啊,如今京中有自行车的,无疑都是大明官位最顶尖那几个。
乘坐轿子飘飘然的路过了皇家商号,王道直听着喧嚣的声音,这才想起来,自己还要进店逛一逛呢,赶紧叫停下人。
“停住停住!老夫不是说了要参观一番吗?”
“老爷,太挤了,太挤了,可能进不去!”
听到声音,王道直拉起帘子,还没注意,突然就感觉一阵摇晃。
“哎哟,哪个不长眼的撞了本伯爷!”
“老爷,是左都御史的乘轿。”
等王道直和周奎下轿之后,才注意皇家商号已经堵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