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此时走进一名瘦弱的幼女，约莫就十二三岁，但是眼里如一潭死水，好似无任何生机，这时一旁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咦，不是说今日没有人奴与野兽的搏斗，况且这个幼奴上次明明已经被打成重伤，今日竟又出现了。”

“许是馆主吩咐的，听说这个幼奴是这里最厉害的，也不知从哪学来的功夫。”

二人说话的时候，场内又放进一只饿狼，此时周围的看客皆已兴奋起来，眼睛都直直地望着场内的动静。

顾幼清和沈云舒见此状况，皆屏住呼吸。

这还只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不知为何会沦落至此。

场内饿狼狼闻到少女身上的血腥味后，开始向她靠近，两眼直冒绿光，外围有些胆小的女子早已躲到后面，少女周围只有木棍，还有束缚住双手双脚的铁链。

正当大家以为她会拿起身旁的木棍，抵御扑过来的饿狼，谁知她跃起坐到饿狼的背上，将手中的铁链死死缠住饿狼的脖子，饿狼被绞地张嘴乱咬，开始发出可怖的声音。

少女的脸上毫无波澜，只是死死勒住饿狼脖子，饿狼吃痛，身体开始扭动，少女被它狠狠甩了出去，撞到墙上，闷哼一声，少女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她艰难爬起，抄起一旁的棍子，朝饿狼的头部就是几记闷棍，饿狼还未死绝，但此时少女已用尽力气，屈膝半跪，饿狼见状想爬起，谁知突然倒下。

少女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她朝狼的后方看去，正好对上沈云舒的眼睛。

沈云舒朝她微微点头，眼中的探寻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她便低下头装作仆人的样子。

此时周围欢呼声更甚，没人知道，最后那一下，是沈云舒暗中抛去了先前在客栈就准备好的毒针，让饿狼一招毙命。

但此时少女早已体力不支，被人拖了下去。

此时，刚才的女子又折了回来，跪坐在韩俢邈身旁，继续为他斟酒，“老爷，这是我们这最好的酒，您尝尝。”

“方才这场内的是何人？”韩俢邈拿起她斟的酒倒入口中，问道。

“这是人奴，是咱们这最下等的，他们通常都是馆主养来训练，与野兽搏斗表演给客人看的。”女子一边说着一边攀上韩俢邈的肩膀，后者微不可察地僵住。

在沈云舒面前，韩俢邈不想她看见自己与其他女子亲近，便突然站起来，那女子被他甩了出去，趴在地上，眼泪婆娑，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今日便到这吧，我瞧着有趣看头也没了，明日再来。”

说罢，韩俢邈甩袖往外走，沈云舒起来跟着他。

二人出了店门将身上的衣物换下，把这个马车的主人从一个废弃的柴房内挪到马车上，然后将他们安置在这辆马车中驱至人烟稀少的地方后速速离去。

客栈内。

幼清早已在隔壁熟睡，留下楚长风看守，见二人推门进来，竖起食指搭在唇边，示意他们轻声些，三人退出去关上门，到隔壁屋子。

“这郦城到底有何秘密？你们可查到了？”楚长风与沈云舒分坐两旁询问道。

韩俢邈关上房门自顾找了个椅子坐下率先开口：“简直是禽兽不如！”

楚长风看了看正忿忿的韩俢邈转而又看向身旁的沈云舒，“你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这郦城内有一地下暗庄，专做人奴交易，还训练他们与野兽搏斗，供人观赏玩乐。”沈云舒冷静道出所见所闻，手却紧紧扣住桌角，以至于手指已充血通红。

“岂有此理！就因不在王城脚下便如此漠视人命！这天下！这乱世！何时才能结束！”楚长风听罢，怒拍桌案骂道，眼中带着对乱世不平的愤怒与身为寒门的无奈。

“明日我们便启程上京都，此时并非那么简单，这其中必关联到许多人的利益，你我现如今人微言轻，无法与之抗衡，只待来日。”

沈云舒看向他们俩，另外二人点头同意，三人便商量明日启程的事。

第二日几人踏上最后一程，挑了个近路，但是难走了些，一路上换了两三匹马才艰难到了京都。

本以为这京都繁华之地，就算是城郊风景也值得一看，但这一路来，沈云舒无心风景，这路上的难民越来越多，在京都外骤然减少，想必是城内守将赶走了他们，想到这沈云舒的脸色更加凝重。

到了城门口，马车被拦了下来，楚长风下了马车与守城士兵交谈了几句便被放行。

“他们这是查何人？”韩俢邈掀开身后的帘布，此时正有一个官兵在搜查着一个大汉，转头问道。

“他们是怕有难民进城作乱，在这里守着。”他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走吧。”沈云舒淡淡道。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前世为武将，为了赵渊的江山，造了无数杀业，可战后就应休养生息，厉兵秣马居安思危，可这赵渊在龙榻上安的什么心思？

这京都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年策马随赵渊入京都，城内百姓皆跪地俯首称臣，彼时的她为世人所忌惮，战场上刀光剑影，奋力拼杀，周身杀气总令朝中大臣避而远之，她也不屑与他们相交。

如今的心境是大不相同了，被最信任之人囚杀，一路走来见国破之象，哪里还管得上这劳什子的私人恩怨。

“兄长，这京都可真是繁华！”年幼的幼清尚不知这世间的丑恶，只感叹眼前的热闹心向往之。

他仍旧趴在马车的侧窗上，墨珠般的眸子滴溜溜打量着街市。

“这说来也是奇怪，王上明明设立一年一度的科考，可寒门中举的还是少之又少，不知是何缘由，难道平头百姓真就生而不如贵族子弟？”楚长风似是想起什么，突然喃喃道。

“所以如今朝中掌权之人还是那些权贵？”沈云舒挑眉问道，这两年来的科举竟无寒门留在朝中确实有些蹊跷了。

“对，寒门科考几乎无一人能够留在京都任职，皆被调往各个地方州县，有些还因生活所迫去当那些权贵的门客，想来这日子也不好过。”

“这两年还出过一桩大事，去年科考时，有一考生刚及不惑之年，是最为年长的，可他的文采，几乎让那一届考生自拂不如，本以为他能够面见王上封官拜职，以他的才气足以封个太傅之职，只可惜科考前一夜竟疯了。”楚长风轻拍了下膝盖扼腕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