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大地还弥漫着尚未消散的硝烟。

灰白色的烟雾，带着呛人的味道在天地间久久不散，其中还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城墙之下留下了一地的残肢断臂，还有那些一息生机的伤兵，撕心裂肺的嚎叫着，无助的在死人堆里徒劳的，无力的伸手，幻想着有人拉他们一把。

护城河边，冲天般高大的木梯依旧耸立着，只是面满是千疮百孔的痕迹，还有一具还燃着熊熊大火。

大顺军虽说是试探性攻击，但也想一战而下，投入了近万兵力，打得极为顽强。

要不是明军用火炮将攻城锤轰趴下，估计这场攻城战还会持续很久。

朱慈朔带着亲卫，在城墙漫步。大战告于一个段落，明军占着地理优势守得游刃有余，但明天怕就不一定如此了。

因为，远处，大顺军已经在开始垒筑攻城炮台。

“咱们的人，死伤了多杀？”

厮杀完毕，城墙的士卒们正在军官的号令下整备军械。朱慈朔站在城垛口，远眺着大顺军的方向，开口问道。

“回殿下，今日一战，咱们的人死了一百多，伤了三百多号！”李岩在朱慈朔身后恭敬的答道。

死的这些人，多是被攻城木梯的顺军弓手射中。战争是要死人的，尽管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来自于现代的朱慈朔，还是心疼得皱起了眉头。

“殿下，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李岩看了下朱慈朔的脸色，小心的说道，“臣斗胆说句不好听的话，百十人的伤亡，算不得什么！”

朱慈朔抬头，看着远处的硝烟，以及被坠下城去焚毁大顺军那些攻城器械的明军死士,缓缓开口。

“把战死儿郎们的尸体收敛好，用好的棺木！”朱慈朔的目光，挪到城墙正在忙碌的士卒们身，继续说道，“名字都咱记好了，抚恤按双倍发放。等天下平定的那天，孤要给战死的儿郎家里，多发放田地。他们给大明卖命，大明不能让他们家，流血又流泪！”

“殿下爱兵如子！臣等效死！”李岩等一众原大顺军军将叩首道。

不怪他们如此，在大顺军在李自成眼里，别说才死了一百多人，就是死了一两万人，他都当没看见，人命对于他来说如草芥。

这也不是朱慈朔妇人之仁，而是他心性使然，更不是他矫情。毕竟，这死的一百多人，不管是李岩的人还是原大明的兵，现在都是他的士兵。

“今日顺军是否还会继续攻城？”半晌之后，朱慈朔问道。

“臣以为，不会！”李岩回道，“像京城这种坚城，非大型攻城器械不下，顺军没有攻城器械，攻城只会图增伤亡而已！李自成不傻！今夜只需防备顺军的夜袭，明日才是恶战！”

说完，顿了顿，又道。

“殿下，一味死守是下下之策，臣以为，守中有攻，攻中有守才是防守之道，请殿下允许臣主动出击！”

听到李岩要主动出击，朱慈朔微微一愣，不知该拒绝，还是同意。

这时，耳边传来几位祖宗的声音。

“这娃娃不错，是块打仗的料！”这是朱元璋的声音。

“还知道孤城不能死守，脑瓜子还算灵活！”这是朱棣的声音。

“这跟我当初的想法一样啊！老子当初就二万人，小李子五十万，就这还分出两千人马，干他娘的！”最后这是胖子朱高炽。

都得到这三位祖宗的认可了，朱慈朔还说啥。

“你主将你说了算，孤说了守城的事你全权负责，怎么守是你的事，不用请示。”

“殿下英明！”李岩一记马屁奉。

.......

.......

城外，大顺军中军大帐。

李自成端坐中央，面带思索之状，一众大顺高层将领分立两旁，面面相观，没人出声，气氛显得沉寂而凝重。

良久，李自成才抬起头看向众人，出声道，“今日攻城，大家都看出来吧，是块难啃的骨头，布防严谨，几乎很难找到突破口。如果后面再像今日这般，很难破城啊。”说着，顿了顿，“大家都说说，下面俺们该怎么个攻法。”

牛金星点点头，叹道，“闯王说得没错，目前我们没有重型的攻城器械，不适合强攻。要想破城还得多打造攻城器械。”

“闯王，别看今日李岩守的兄，其实也就那两把刷子。若明日攻城，臣建议四面齐发，先用火炮投石机轰他半天，然后重甲步兵登城。”刘宗敏大声说道。

“只要站住城头，一天之内就能肃清外城，再过两天，就能肃清全城。”

“汝候所言甚是！”左营制将军刘芳亮附和道，“俺们打下的雄城还少吗？不差这一座，把原来用的攻城方法都用一遍，俺就不信打不下来。”

“就是，俺们还可以用打开封那招，挖地道！让他们防不胜防。”一只虎李过也吼道。

看着众将并没有因为今日的失利而沮丧，反而战意高昂，李自成心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自信起来。

对呀，这天下的雄城可不只京城一座，还不是一座又一座臣服在自己脚下。

再说，这京城就是一座孤城，除了吴三桂，毫无任何外援，那俺还怕个球！

想到这里，李自成露出了笑容，意气风发。

“众将听令！”

“袁宗第、刘芳亮，你二人率所部攻打德胜门、安定门！”

“李来亨、田见秀，攻打西直门和阜成门！”

“谷大成、谷可成，攻打东直门、朝阳门！”

“广安门、广渠门，刘体纯、郝摇旗你俩来！”

“诺！”被点到的将领轰然答应。

李自成沉思片刻又才道。

“各军需要的攻城器械，就拜托牛丞相了，记住，多造投石机，攻城楼，同时加快垒筑攻城炮台！”

“得令！”

“宗敏！这永定门就由你来指挥！”李自成说着，顿了一下，“挑选敢死之士，组成重甲步兵，告诉他们谁第一个登城头，赏银万两，进三级！”

“诺！”刘宗敏出列大声答道。

“过儿，挖地道的事你熟，就你去。”

“义父放心！这事对我来说小菜一碟！”李过自信满满。

“好！”李自成一拍手掌，“明日，就让他们瞧瞧厉害！”说着，凛然对众将说道，“明日各将都给俺打起十二精神，不得懈怠，敢畏战止步不前者，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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