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从城头狼狈逃下或是摔下的己方重甲步兵，城下的顺军目瞪口呆。

要知道，这些重甲步兵是他们最精锐的军士，素来只要他们登城头，那离胜利就不远了。

他们都不敢相信，这些精锐如今个个神情惊恐，完全不顾身后或是城头的敌人，一个念头就是逃命，因而从城头跳下来也在所不惜。

看着逃下城来的残兵，刘宗敏双目无神地看着城头，自己这次攻城败了，而且是惨败。就算他不愿意接受，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攻城头的五百余重甲精锐，还有后续登城支援的一千五百余勇士，除了摔落城下受伤，或是惊恐奔下城头的不到五百人之外，余者看来已是尽数遇难。

自己带的这一波攻城部队共二万余人，在这段城墙下，就伤亡了二千余人，连同城头的伤亡的一千余人，自己竟有三千多人的伤亡。其中身披重甲的精锐步兵就有四百余人，更有自己部将中最悍勇的几个百总。

这些人可不是降军或是普通的顺军，而是闯王起家的老营，这么大的死伤，损失如此惨重，让刘宗敏悲从中来，他可以想象，回去后李自成那暴怒非常的神情。

鸣金声响起，城下顺军尽数逃离，只留下城城下满地的尸体及器械，连那些伤重的伤员也弃之尽数不顾。

不过毕竟是李自成起家的部队，败而不乱，逃跑时也是有条不紊，城头的李岩也没有下令追击。

看着顺军退去，城头一片欢呼，胜利的消息传进城内，整个京城也是一片欢腾，甚至有些商户放响了鞭炮。

朱慈朔也哈哈哈大笑，这一战说明，只要下齐心，用人得当，京城完全守得住。

登城楼，看着身旁喜形于色的众人，他发出一连串的命令：“打扫战场，清点器械首级，救护伤员！”

他又对身旁的王家彦道，“爱卿，你组织一些青壮辅兵，出城将那些顺军的首级器械砍了烧了，再组织人开挖一些壕沟，安拒马蒺藜等物！”

为弥补守城军力的不足，朱慈朔下令在城内招募青壮，此时由兵部的王家彦负责，也由他统一组织管理。

“臣，遵旨！”王家彦大声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朱慈朔领着众人巡视城头，看着城墙残破的悬户草厂。横七竖八被推倒扯烂的拒马和土筐土袋，满地的鲜血及尸体，在心中叹道：“这古代的战争，同样惨烈！”

不可否认，李自成的老营战斗力的确强悍，对李岩红娘子一手操练出来的士兵，竟然能稳稳压着打，最后关头，要不是李岩将朱慈朔给他的火铳兵派出去，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

这场仗，打得非常艰难，好在有惊无险。

有了这场宝贵的战斗经历，相信李岩对火铳兵的使用，有更深的体会，今后火铳兵在他手里会发挥更大的作用。

很快，在朱慈朔的命令下，城城下开始清理战场。

己方的死难者及伤员全部被抬走救护，青壮们提着大桶的水冲刷城头。死去的顺军，他们的兵器被收起，盔甲被剥下，然后摆放在一处，等待处理。

城外，数百青壮被坠下城去。他们收拾城外顺军的首级盔甲尸体，烧毁城墙下的云梯，攻城器械，又开始挖壕沟，布置拒马蒺藜等物。

在城头守军的掩护下，也没有顺军前来骚扰。

.......

.......

“来来来！大家吃饭了。”

一队队青壮，抬着一桶桶的伙食走了城墙。

今晚的饭菜很丰盛，大桶的米饭馒头，大桶的菜汤肉汤，还有两大桶油旺旺的肉块，尽由军士们放开吃喝。

战斗了一下午，士兵们早已饿得发慌，此时饭菜来，都围拢来。

“娘的！别抢！都有！给老子排队去！”一些军官大声喝斥着手下的士兵，“殿下恩典，今晚放开吃喝！”

“殿下千岁，千千岁！”城头之顿时一片欢声笑语，一扫方才的紧张与悲戚。

城楼最高处，此时楼内也摆着几张大桌，桌摆着酒菜。

朱慈朔居中，李岩、刑红娘、李牟、刘文炳、王家彦、李邦华、李若链，还有在战斗中表现英勇的胡彪等几位军官士兵围坐桌旁，也是大口吃喝着。

胡彪狼吞虎咽，将一块块肉往口中直塞，朱慈朔微笑地看着他，提起酒壶给他倒了一小杯酒，说道：“你小子饿死鬼投胎啊，吃慢些，小心噎着了！”

胡彪只是含糊不清地应着，李邦华皱着眉头看着胡彪，责备道：“胡将军，在殿下面前，要注意官容体统。”

“无妨！今晚孤与众将士同乐！那些俗礼就不要了！”朱慈朔微笑着站起身说道。

“你怎么不吃？”边，另一桌一个年轻的士兵有些紧张，看着一桌的酒菜发愣。

这位士兵正是在城头想要军功的哪位河南兵。

“二蛋！殿下给你说话呢？”边一个军官提醒道。

“殿下！”二蛋一听，赶紧站起来要跪。

“刚才不是说了嘛，今晚没那么多规矩。”朱慈朔伸手扶住了他，“听说你下午干死了五个敌人！不错不错！你想要什么赏赐？”

每一支军队都需要英雄，朱慈朔今晚请这些人来，就是想把他们塑造成英雄，对英雄当然不吝赏赐。

二蛋听了这话，叩首道，“殿下！在下不要赏赐，但斗胆想为几位弟兄讨个赏。”说道这里，他眼眶一红，“老潘头死了，我的伍长死了，什长也被人捅了一刀重伤，他们都是为了我。”

“我们都是一个村出来的，为了活命才加入闯军，我年纪小，他们都像大哥哥一样护着我，结果今天他们都死了，呜呜呜......”

“殿下，我不要赏赐，把我的赏赐给他们吧！他们还有家人，还有妻儿老小！”

下午的战事激烈，守军这边也伤亡惨重，虽然比顺军少，但也有近千人伤亡，特别是攻城车附近。那里的守军基本是一伍一什的阵亡。

“他们都是好样的！”朱慈朔亲手将二蛋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胸口，“你放心，阵亡将士的抚恤，一粒米一个钱都不会少！”说道这，朱慈朔转回头大声道。“李岩！阵亡将士的花名册尽快整理好交给兵部，尽量查询他们的家人，登记在册！”

“王家彦、李邦华！”

“臣在！”这二人忙起身回到。

“此事，你们务必尽心！敢向这抚恤伸手的，杀！”朱慈朔恶狠狠的道。

旧军队里贪墨阵亡将士的抚恤司空见惯，朱慈朔对这样的人绝不手软。

“至于你的赏赐......”朱慈朔又转回头看向二蛋，“除去军功奖赏外，另赏银二百两，升总旗！”

“还不快谢殿下！”见二蛋还在发愣，刑红娘开口提醒道。

“谢殿下赏！”二蛋再次叩首。

“回去告诉你的兄弟们！”朱慈朔虚扶了一把，“这场仗，还有得打，英勇杀敌，孤不吝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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