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剑的手猛地一抖,“还请姑娘继续心疼我家将军。”
书房的门没关,屋里的声音又大,二人丝毫没有发现门边的人静静地听着,像是夏季的惊雷招来乌云,压的空气都是沉甸甸的。
路过的下人吓的打碎了怀中的花盆,元颂回神,才意识到不对劲,他气什么?
恍惚想了许久,他气陆青阴奉阳违,竟把她留在书房,并没有送回去,仅此而已。
虽是这样想,倒也没有让陆青送她回去,只是在里面的人出来之前回房躺好。
皎皎月色掩入云层,一草一木皆被昏黄的夜灯拉长了影子,偶尔吹过几缕微风,倒显得有些许孤寂。
这晚,坚信自己不会发烧的护国大将军实力打脸,高烧惊动了雅居不少的人。
没等陆青来请,戴浓香打开书房的门,除了面容憔悴了些,头发依然整齐,衣衫依旧完整。
陆青惊讶的看着她,“姑娘没睡?”
戴浓香难得有几分正经,“一旦睡着就很难起了,先去看看你家将军,等他度过难关,我得睡上一天才行,就算天塌了我都是不会起的。”
说着的时候已经进了主屋寝房的门,元宝动容的抹着眼角浑浊的老泪,这么多年了,将军身边总算有个体己的女人。
一场来势汹汹的高烧,好在有所准备,纵使如此也是折腾到半夜方才平静,戴浓香累的直接趴在床尾睡着了。
陆青想叫醒她,想到她眼角的血丝,于心不忍,便拉过床脚的被子盖在她身上。
元颂做了一个梦,三年前雀国送上公主和亲,彼时他被暗算中毒,冷的发抖,床尾的暖意源源不断通过被子传到他身上,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便看见趴在床尾的新娘,他想也不想便把人揽到床上。
于是第二日午时,元颂睁开眼,便发现怀里多了一个人。
还以为美梦成真了,心中欢喜,结果去看那人,熟睡中也难掩脸上的疲惫,枕在他的胳膊上,熟悉的五官赫然正是戴浓香。
微微一愣,随后是失望,心中的怒意怎么也压抑不住。
“嘭——”
“啊!”
陆青心慌的推开门,就见戴浓香滚了几滚撞在房中的桌腿上,茫然的坐起身,“你干什么!”
身前弥漫着酒味,元颂撑身靠在床头,冷眼看她,“不知廉耻。”
昨日还要心疼陆青,今日便爬他的床,如此轻贱,还有她不勾搭的男人?
气极反笑,戴浓香看着他,又看陆青,“早知道让他烧死好了,陪他折腾了半夜,竟也不让人睡觉!”
折腾?
元颂检查自己的身上,衣衫不整,像是被人扒下来过又没有好好的穿上,眼神凌厉,“陆青!”
陆青尴尬的挠头,走去他身边小声道,“将军,您对戴姑娘有些过分了。”
元颂脸青了,盯着他的眼神似讽刺似嘲笑,“怎么?因为她要心疼你,你开始替她说话了?”
“……?”
昨日书房的话他知道了?陆青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无奈的摇头,“属下说的实话,昨夜您高烧,戴姑娘衣不解带侍候了一夜,天色将明才受不住困意趴在床尾睡着,属下不过给她盖了您一个被角,至于其他,戴姑娘是您自己搂上去的。”
想到昨夜的那个梦,元颂尴尬,随后语气又强硬起来,“那我身上的衣裳怎么回事。”
陆青又道,“那是您高烧,属下用酒精给您擦了身子。”
戴浓香坐在地上哼声道,“耍了流氓不认账,我昨日便说今日要睡一整天,就算天塌了都不会起的。”
好心救他,结果对方不领情,还出手伤她,戴浓香越想越委屈,眼睛鼻子红成一片,天真的塌了一样。
元颂这才注意酒味是从自己身上弥漫开的,知道理亏,闷声坐了许久。
“是我不对。”
这还是将军第一次认错,陆青惊讶地抬头,看见红晕未褪的脸,担心元颂尴尬,又迅速低下头去。
戴浓香揉着摔疼的屁股,“我好疼好疼啊,这无妄的苦楚,你必须补偿我才行!”
早便觉得她另有目的,从心软中回神,元颂立刻警醒,“你想要什么?”
戴浓香声音发软,“我想要将军抱抱和亲亲。”
“咳!”
“你做梦。”脸上的潮红又起,元颂恶狠狠出声。
正在他尴尬的不行的时候,元宝突然出现,适时解围,“将军,宫里来人了,此刻正等在花厅。”
元颂做为护国大将军,应战南北,击退外敌,保帝王龙位安稳,保安国国泰民安。班师回朝的时候却带了一身伤回来。
帝王体恤,免其早朝,赐其灵药,多次派人安抚慰问,此次宫中为何来人,府中无不了然于心的。
高烧之后的身子虽然不适,元颂还是要起身的,简单梳洗一番,撑着身体前往花厅。
戴浓香还跟在后面纠缠,“我怎么就是做梦了,明明是你先动的手,还想穿上衣裳不认人?”
按下额角乱跳的青筋,“我何时脱了衣裳?”
“就昨天晚上啊,”戴浓香跺脚,“昨夜将军衣衫散尽,陆青给您擦身子,我可就坐在旁边呐。”
心下气恼,陆青何时如此不知分寸,竟然不避人!
脸上红透,元颂走的快了些,“那也是你尽占便宜,况且医者面前不分男女。”
还能这样算的?戴浓香追上,“您说的是郎中,我不是郎中,我只是会治病。”
说着眼珠一转,“既然您说我占尽便宜,那我对你负责也不是不可以。”
“不用!”
元颂气的咬牙切齿,怎么就留下这没脸没皮的东西了,再次想把她扔出府去。
陆青抹了把额上的汗提醒,“将军,花厅就在前面了。”
戴浓香脚步一转,钻到了一侧的花丛里。
元颂回头看她,“花厅在前面,你往哪里走。”
“宫里来人看的是你,我去干什么呀,”说着灿然一笑,喜色毫不掩饰的爬上眼角眉梢,“还是说将军一时一刻也不想离开我?时时刻刻都想看到我?”
“……你还是在此处等候吧。”否则一起进了花厅,指不定又要说些什么骇人听闻的话,得罪了宫里的人。
元颂想,他不是担心她,他只是担心她口不择言,连累了将军府众多人命。
而且他还不清楚她接近他的目的,她暂时不能出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