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上的帕子被拿开，一只粗糙的手覆盖上来，江氏惊喜万分：“老天菩萨保佑，烧终于退了。清儿你等一下，娘去给你端吃的过来。”

江氏连忙起身，大概是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了，腿脚都麻木了，一起来立刻就往一边摔去，好容易扶住了床，却将旁边的脸盆架子碰倒了，屋子本来就小，各种东西堆在里面，呼啦啦一团乱。

“娘！”田瑜心中一急，下意识地就喊了一句。

“号丧啊！大早上的不睡就赶紧起来做早饭，穷短命的两个丧门星！家里的运气都给你们号没了。”王氏那破锣嗓子一响起来，就骂骂咧咧没个停，整个徐家院子也就醒了过来。

江氏却顾不上这么多了，看着徐清的眼睛里顿时蓄满了眼泪：“清儿，你刚刚……你刚刚……是喊我娘了吗？”

不是她太过于大惊小怪，实在是自己的这个女儿从小就痴痴傻傻的，连句整话都没有，虽然偶尔也会叫人，但是从来都没有像刚才那样清醒般地叫过她。

而且分明，刚刚她看自己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田瑜记得这样的目光，是娘亲的目光，很小很小的时候，娘亲就是这么看着她的，想到娘亲惨死，她眼睛里也有泪意出来，哽咽了喉咙：“娘……”

“诶！”江氏的嘴唇颤抖着，好半晌才点头，“好……好清儿，你……你别急，你……你先躺着，娘去给你端吃的过来。”

说着一边回头一边跌跌撞撞地出去了，难得听到女儿这么叫她，她心里头的欢喜不知道怎么表达才好。

没一会儿江氏便端着一个缺了口的碗走了过来，跟在她身边的，还有一个黑黑瘦瘦的小人儿，一看到她就高兴地跑了过来：“姐姐！”

正是徐清唯一的幼弟徐泗。

“来，清儿，这是刘家婶婶送过来的小米和红糖，我给你熬了碗小米红糖粥，一直在炉子上温着，你快尝尝看。”

田瑜看着她满眼欢喜的样子，心头泛酸，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对她这么好了。

眨了眨眼，才把眼泪给逼回去，徐清点了点头。

正想开口，就听到一个尖酸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哟！真是命大，从那么高掉水里都没死，真是贱人有贱命，傻子有傻福。”

母子三人齐齐转头看去，只见三房杨氏正探个头来，一脸嫌恶道：“还不赶紧去做早饭，一家子都等着呢！你可别只……那是什么东西？”

说着连忙走了过来，一眼看到碗里的东西，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

“娘！二嫂偷了你的小米和红糖熬粥给这个短命的傻丫了！快来看呐！”杨氏闻着味儿，就着熹微的晨光，看到徐清手里的碗，立刻尖叫起来。

“什么？好大的胆子，这个不知廉耻，吃里扒外的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王氏一听，立刻便从屋子里跑出来，顺手就抄起门后面的棒槌，往二房而来：“看我不打死你们这一对贼母女，偷东西偷到我头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