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这部戏我接不了，你……能不演就不演吧。”

陈家乐真心相劝姐姐，千万别接这种污点戏份，太污了。

林清霞苦笑道：“没办法，我已经接了，现在退出要给违约金的。家乐，你是……接受不了戏……还是接受不了是我。”

陈家乐冒起一股无名之火，声音大了些许，“都接受不了。”

那边沉默了很久。

陈家乐劝道：“姐，我不希望你演这种片子。”

“我们出来谈谈好吗？”

陈家乐犹豫了下才答应，起身出门。

俩人约在海边，坐在沙滩上吹着海风。

“姐，你为什么……”

“我没钱了。”

陈家乐语塞，她说的好理直气壮，可也不能啥戏都接吧。

“导演找到我的时候只给我讲有一段两千年的爱情故事，我想那么久的爱情会不会保持新鲜，所以就接了。”

原来是被骗了。

陈家乐疑惑道：“那你为什么不要求改剧本。”

林清霞拨动了一下短发，捡起一块石子丢出去，“这已经是改过的了。”

陈家乐收回目光，望着黑漆漆的大海摇摇头。

“对不起，我真的接受不了，我不能想象两个人以那样的姿态出现在千万人的眼睛里，感觉像是……一丝不挂。”

他说的很难听，林清霞也知道，但合同已经签了，她改变不了。

“家乐，就当帮我一次。”

陈家乐抱着双膝，为难道：“不是帮不帮的问题，是原则。”

“这部戏已经开拍了，那个男人对我动手动脚，要么是换我，要么是换他，导演选择了他，我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

“那你相信我？”

“你？”

林清霞侧脸贴在膝盖上看着他，嗤笑一声摇摇头，闭上眼睛。

“我不知道，但你肯定不会像他那么粗鲁。”

“我宁愿是你。”

“他没把我当人，当成了发泄的工具。”

陈家乐听的怒火中烧，沉下脸问道：“谁？”

林清霞不肯说，拎起鞋子光着脚沿海水线漫步。

陈家乐起身追过去，陪着她走，心里很矛盾，既想拯救她，又不愿意拍那样的戏。

哗~

海水涨上来，淹没她的脚丫，陈家乐跳到旁边躲开，泛起的零星海水溅到腿上。

“啊~呵呵呵呵~”

林清霞笑的像个少女，摇摇晃晃走着猫步。

陈家乐隔得老远，她大概想找一场爱情？或许是给自己找一个答案。

“家乐。”

喊声随着海水声而来，陈家乐快速跑过去。

林清霞往前走了两步，伸长手臂拉着他的手腕，就着海水涮了涮脚丫，穿上鞋子，用力一拽跳过来。

陈家乐注意到沙子黏在了她的脚上。

“你再想一想？”

林清霞求救一样看着他。

陈家乐摇了摇头。

“那我给蔓玉打电话。”

陈家乐失笑，能同意才怪。

她真打电话去了，还不让他听。

过了片刻从电话亭里出来，雀跃道：“她同意了，还让我多照顾你。”

陈家乐懵了，这怎么可能。

“你一定没和她说实话。”

“我说了，什么都说了。”

不应该啊。

滴滴，滴滴。

呼机发来信息，告诉他老老实实演戏，多琢磨表演。

陈家乐还是不相信，“我明天给你答案。”

送她回家后，陈家乐也回了家，脑海中浮现出她游走在海边的身影，她好像在用强装的快乐掩饰。

第二天中午，陈家乐带着剧本去见女朋友。

“她怎么跟你说的，你看看剧本，我能演吗？”

张蔓玉翻了两页，跟他初见时的表情一模一样，差点扔了。

“那怎么办，我都答应了。”

陈家乐气恼的点着她小脑袋瓜，“文艺片哎，你也不多个心眼。”

“人家不是想让你有机会磨练演技嘛，一部文艺片顶一堆烂片子。”

陈家乐气的不行，“你打电话自己跟她说。”

张蔓玉咬着嘴唇撞他一下，“她昨天说的好可怜，我很了解，非常感同身受，所以……就向她保证，你不演我就打断你的腿。”

陈家乐看看她，突然无所谓道：“好啊，你大度，我怎么样都行，反正我又不吃亏。”

张蔓玉立刻纠结了，垂头丧气道：“那就推掉好了。”

晚上两人约林清霞出来说清楚，拒绝的那一瞬间，清霞姐的眼睛立刻失去光彩，随口应付一句就离开了。

“哎，清霞姐。”

张蔓玉突然喊住她，拉着陈家乐追上去，“如果剧本能改的话，他可以演。”

林清霞没信心道：“我问问导演。”

三人凑在电话亭里，陈家乐亲耳听到导演和编剧的咆哮声，一个从来没听说过的演员居然敢质疑导演和编剧。

“他懂爱情吗？他看得懂吗？他会改吗？你让他改，改出来让他看看自己写的什么狗屎。”

“你们听到了。”

三人被吓得心惊胆颤，但导演好歹给了次机会。

“可是，我不会改啊。”

“你就按你的理解去改嘛，这也是了解和代入人物最好的方式，你用你的方法解读这部戏。”

晚上，陈家乐挑灯夜战。

剧本翻烂了他都没找到两千前那场爱情，于是他写了。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零零碎碎的笔记，一张张纸填满桌面滑落到地上，盖在一堆纸团上面。

他想要那种真实的爱情，却只能从一块血玉上面寻找，抽丝剥茧，在字里行间查到绞刑，查到兵马俑，查到陵墓……

他似乎看到了两千年前的一对男女，梦到了那一场爱情，梦中的他像是在吃最后一顿饭，看最后一支舞，最后一场爱。

天亮了。

陈家乐从桌子上爬起来，茫然的看着满桌纸，洗了把脸回来挑挑拣拣，然后重新整理钉成新的剧本，然后给清霞姐打电话一起去见导演。

“一晚上就改出来了？你可真行。”

林清霞夸赞一句，翻开剧本，浅显易懂，居然还不错。

陈家乐没有沾沾自喜，因为他改完之后，突然就懂了原来要表达的意思。

车子在一栋旧楼前停下，公司在五层，只有百多平米，里面乌烟瘴气。

表面导演是区丁评，实际是关金鹏。

陈家乐第一次见到他，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抽烟很猛，但很细，见面给二人磨了壶咖啡，就拿着剧本坐那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