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月星,天云国,淮南道,安镇,顾阳县。
昏暗的浴室里,一个面色惨白的男子缓缓握紧自己的拳头,清脆的骨鸣声响起,同时也给他带来轻微的疼痛。
所以自己,这是穿越到了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身上吗?
张无道,原本是蓝星一名嵌入式工程师。
通过自己的不断内卷努力学习成功让自己在一众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进入大厂工作。
总算过上了中产阶级的生活的他还没来得及展望未来,就因为身体长期亚健康的状态,在一次熬夜工作中栽倒在电脑前不省人事。
再次醒来自己已经穿越到这个刚刚死去的少年身上。
稍稍整理了一下破碎而混乱的记忆,张无道才知道这个少年比自己还惨。
父亲在县里的三无塑料厂当注塑工,干了三年就被厂里辞退,一两年后病症爆发患上了一身的呼吸病。
家里的钱为了给父亲治病全部花光了,父亲偷偷在一个夜里自杀,母亲哭成了一个泪人,不久也跟着去了。
只剩下张无道和张无月姐弟俩相依为命,依靠政府给予的低保勉强维持生活。
在张无道十岁的时候,张无月意外失踪,在警方给张无月开具出了死亡证明后,张无道也被一对张姓夫妇收养。
而后就是蓝星的张无道穿越过来,死去之前的记忆完全不记得了。
这样的人,有什么必要让人来杀死呢,他的人生已经够凄惨了。张无道不由的升起对前身的同情。
但是,杀人凶手很可能还在作案现场附近。
或许,还在某个角落看着自己。
自身难保的张无道努力保持镇定,恐惧只能给凶手增添乐趣,自己唯有冷静才能寻找出一线生机。
他从浴缸里站起来,水珠从消瘦的身体上滚落,顾不得拿浴巾擦拭一番。
张无道一边走到镜子面前,沾满水雾的镜子一片模糊,一边仔细的观察着四周。
浴室的门把手依旧保持着锁着的状态,没有暴力破坏的痕迹,旁边还放着一根拖把。
排风扇口依旧勤劳的保持着工作,扇面上不少的黑色的污垢。
如果凶手是从门这里出去的,死去的前身自然不能起来锁上门,那么凶手应该是通过窗户进来杀死前身然后逃出去的。
沾满水雾的窗户这时在张无道心里已经变成了一道地狱之门,想象着擦干净水雾,一张陌生的人脸攀附在窗口静静看着自己。
张无道不寒而栗,自己只能赌,凶手已经离去了。
不动声色的将手搭上门把手,一边注视着窗户,张无道打算一旦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立刻大声求救。
正在张无道转身想走出浴室出去,却没有发现背后的镜子水雾已经散去,镜子上的“张无道”盯着他,微笑着,直到翘起的嘴角裂到了耳根。
“嘭”的一声,张无道迅速的握住拖把狠狠地抽在镜子上,砸出蜘蛛网状的裂纹。
玻璃碎裂掉落的声音,掩盖了镜子里传出的悲鸣声。
碎片甚至将张无道的脸上划开了几条血痕。
张无道没有理会伤口,放下拖把,将它重新放回门把手旁边,仔细检查了一下镜子碎片,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看来果然是自己的错觉,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镜子里有人。他长呼了一口气,这么大的动静,凶手都没有出来,看来果然是走了。
将碎片打扫好放进垃圾桶里,为了避免划伤人,他又在储物柜里找到胶带将垃圾袋包了几层做好说明。
即使是穿越过来,一生中都逃避不了垃圾分类和死亡啊。
走出浴室的张无道打量搜寻了一下这间屋子。
这是一间三室一厅的房子,房子虽然不大,但是房子的主人应该很勤快,打理的十分干净整洁。
其中一间房子明显是女生的装饰,粉色的壁纸还有很多毛茸茸的公仔娃娃躺在床上。
张无道关上门来到另外一处房间。
这间应该是“他”自己的了,床上十分杂乱,有股难言的臭味,床的一边还有个黑色边框的全身镜。
书桌上有几本漫画书,可以看出明显的经常翻阅的痕迹,几本高中教材,上面除了名字干干净净,和漫画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除此之外他还在抽屉里找到了自己的学生卡和身份证,一把类似于土耳其弯刀的装饰刀具,他拔出来试了一下没有开刃又贴身收好。
最后是一本羊皮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很多东西。张无道将笔记本拿在手里坐到床上仔细翻阅。
天云国的字体和前身所在的世界截然不同。
多亏了前身支离破碎的记忆,张无道可以理解这种不是陌生的文字的意义。
日记十分详细的记载了自己被收养后的生活,养父养母对他很好,即使他们原本已经有了一个女儿,也尽力将自己当成他们的亲生孩子,还将他送进了顾阳县第二高中读书。
但是自己在顾阳县第二高中依旧属于底层人物,成绩差,性格阴沉内向而且养父养母也只是一般的工人阶级。
尽管知道养父养母供自己上高中十分不容易,但是他在班级里长期经受同学的欺压后,已经是无心向学。
只想早日出来工作减轻养父养母的负担,所以他还是产生了辍学打工的想法。
最近几天的日记变得十分混乱简短,最后一篇上只有一句:“未来是黑暗无光,恰如窥视着我的目光,死亡或许才是唯一的解脱。”
这种消极无序的话语在最后几篇出现的特别明显,张无道叹了口气,他大概明白了这位少年的处境,但他还是不明白前身为何死亡,到底是谁杀了他。
张无道放下手中的日记本,闭目整理目前得到的线索,这是他前世的一个习惯,每当遇到难题就喜欢闭上眼睛思考。
前身镜玻璃上的“张无道”却没有闭上眼睛,他的额头上还有个大大的肿包,眼神透露出怨恨和恶毒。
愤怒的他直接一跃而起,扑向沙发上的少年,双手由正常人的模样陡然间从虎口处撕裂伸出一节惨白的骨刃落入手中,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个死而复生的小鬼剥开他的皮囊戴在自己身上了。
但是他前跃的动作戛然而止,一把弯刀刀鞘抵在他的咽喉上,镜鬼吞了吞口水。
只要再前进一步就解决这家伙了,张无道有点可惜。
虽然咽喉被刀鞘抵住了,但是镜鬼没有丝毫的慌乱。
“小鬼,你不是他,他明明看见我就被吓死了,你到底是谁?”声音像指甲划过黑板,尖锐而又令人作呕。
话音未落,镜鬼不等张无道回答,突然用手飞快的将刀鞘撞开,随后将少年压在床上下,高举骨刃就要狠狠刺下,恐怖的怪力沛然而莫之能御。
张无道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被压着的双腿传来一阵剧痛,他没有想到这个怪物的力气这么恐怖。
如果自己有强大的身体,怎么会连自己的命运都控制不了。
生死之际,他不知道从哪里涌现的力气,猛地起身。镜鬼的骨刃只来得及插入他左侧肩膀,随即就是被一记恶狠狠的头槌砸到额头的肿包上。
镜鬼不由自主的向后仰去,张无道反手将藏在沙发底下的弯刀抽出插入镜鬼的小腹向上划。
刺啦,刀尖划开皮肉传来沉闷的噗噗声,随后便是一股像石油一样恶臭冰冷的液体流出来沾满了张无道握刀的手。
未开封的刀刃全靠蛮力将皮肉撕裂开直到卡到骨头上不得动弹,以至于张无道的虎口破裂开来,流出殷红的鲜血,无力的耷拉在身侧。
幸好自己藏了一手,将刀给放在床垫下,床上只留了一个空刀鞘麻痹暗处的敌人。
镜鬼凄厉的惨叫在夜色中响起,但他的手仍然狠狠的搅动插在张无道肩膀上的骨刃带出一阵血花。
可惜被开膛破肚的他终究没了力气,逐渐松开了手。
骨刃“哐”的一声摔在地上,房间里只剩下镜鬼如同破风箱一样的喘气声。
“不要杀我,你这种低贱种族,不,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是天魔,不要杀我,我知道很多这个世界的隐秘,天魔大人......”
话音未落张无道直接将手探进伤口捏爆了镜鬼的心脏,打断了镜鬼的话。碎肉和恶臭的黑浆流满了整只手臂。
“抱歉了,接受投降也是要有实力的,虽然你的知识很让我心动,但我没有接受你投降的实力。”
虽然镜鬼可以为自己所用的话,将会发挥出非常大的作用。
但是一根自己没有完全把握的长矛,即使再锐利,也很难保证他不会对向自己。
终于解决了对手的张无道挣扎着扶着沙发坐下,大量的出血让他头晕目眩,身上有多处明显的骨折。
“刚刚活过来,怎么又要死去了吗?我只想安静的活下去,为什么要来逼我。”
似乎是感受到了张无道剧烈的精神波动。
一旁残破的镜鬼尸体如同被橡皮擦擦过,只留下一阵灰色的烟雾,诡异的浮在半空中排列。
在张无道诧异的目光中,灰色烟雾最后缓缓形成了一个张无道熟悉的属性面板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