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林苏被一阵歌声吵醒,侧耳倾听,发现这声音正是从前庭传来了,回过神来,不由暗骂一声草泥马。
真特么不讲究!
摇了摇头,林苏掏出一张空白符纸,撕成两半,揉成团,塞到耳里。
他呼了口气,倒头继续睡。
然而他却没想到,笑声仿佛像在飞速移动,从这边转移到另一边,又这东转到西,就像不断在冯绍周围环绕似的。
当冯绍抬头看去时,正好看到一只红狐垂首,眯着狐眼朝他咧嘴轻笑,那怪异的笑容,吓得他魂都要飞了。
冯绍气得连莲抬头朝房梁上骂道:“没羞的骚狐狸,还看,小心长针眼!”
冯绍见此,赶紧捂住连莲的小嘴,“我的小姑奶奶,你可少说两句吧!那可是狐仙,快穿衣服,咱们赶紧走。”
嘴上说着‘狐仙’,但冯公子心里则是想着,那可是会吸人精气狐精啊!要是人家一怒,把咱们吸干了怎么办?
于是,连莲在冯绍的拉扯中,坐上了一头小毛驴,趁夜匆匆离开了这座古刹,投入黑暗。
房梁上,一红一紫两只小狐狸顺着柱子溜了下来。
红狐口吐人言道:“那男的太不惊吓了,不过那个女的倒是泼辣的紧,也很不知羞,咱们去找后面的那个凌公子玩吧!”
紫狐犹豫道:“还是别了吧!之前听十四姐说,那位凌公子曾杀过狐妖,要是他把咱们当成想吸他精气的狐妖给斩了,岂不冤枉?咱们这点道行,还是不要招惹这种粗莽武人为好。”
两只小狐狸交头低语,朝着古刹后方腾跃而去。
话说冯绍牵着小毛驴,载着连莲,匆匆离开古刹,披星戴月赶了一小段路,慌不折路间,来到一处溪谷之间。
此时的冯绍,好生彷徨,还好坐在小毛驴上的连莲没有多说什么,让冯绍留住了些许面子。
林间鸱叫狼啸,夜风拂来,树涛簌簌,惊得他一身冷汗。
踌躇间,转首四顾,勿见林中有灯火映照,冯绍以为那定是村落,便牵着小毛驴赶了过去。
不多时,便见一座高宅坐落眼前。
冯绍上前敲门,有老仆出来相询,冯绍只说迷了路,想要借宿一晚,于是便被老仆接了进去。
彼此问过姓名,冯绍如实相告,不多时,便见一排仆从排队而出,几个侍女扶着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媪走了出来。
有人唱道:“郡君至!”
冯绍闻言,拉着连莲便起身相迎,正欲拜时,便被那老媪拦了下来,并问:“你可是冯云子之孙耶?”
冯绍愣了下,点了点头,“正是家祖!”
郡君喜笑颜开,说道:“那便不是外人了,算起来,你应该叫老身为舅婆,只是多年未曾走动,你不曾见过老身,回家问你祖父,一切自然明了。”顿了下,她又问:“弥甥缘何至此?老身这地僻静,寻常可不好寻找。”
冯生如实相告,“小子夜里喝了点酒,借一座古刹休憩,未想夜半却见狐闹于梁上,惊惧之余,便慌不折路……”
郡君点头说:“也算老身与你有缘。不过那骚狐居然胆敢吓唬老身弥甥,实在是胆大妄为。来呀,且去将那骚狐拿来,与我弥甥出口恶气,以壮我弥甥之胆……”
话刚落,便有一队甲士于外应若喏而去。
咣咣咣的甲胄与刀剑碰撞声,让冯绍一阵愕然,心里头却又在想,我这舅婆到底何许人物,怎生如此威风?
之前的惧意,渐渐变成了喜意。
但他突然想到,要是那狐精被捉来,两相一对质,自己与连莲夜间于古刹敦伦之事,岂不暴露无疑?
于是他便说道:“舅婆之意,弥甥心领,不过那狐精也只是有些顽劣,稍稍告诫一番便是,舅婆不必如此动怒。”
“弥甥且坐着便是,那骚狐敢吓唬旅人,便是罪孽,若不惩戒一番,老身这郡君当的,岂不失责?”
“……”
一时间,冯绍有些疑惑,自家这舅婆,到底是何身份?
另一边,一队甲士出了庄园,卷起一股阴风,朝着那座古刹杀奔而去。夜风呼啸,杀气腾腾,阴气荡荡,马蹄声轰隆。
不多时,一队甲士杀奔到古刹前方,有将领高声喝道:“骚狐一家,胆敢吓唬郡君弥甥,还不快快出来领罪……”
一时间,阴气与杀气直透古刹而来,那股杀气,不仅将林苏从睡梦中惊醒,更是将辛老丈一家吓得不轻。
辛老丈一脸懵逼地走了出来,冲那鬼将行礼,问道:“老狐见过槐将军,不知郡君弥甥乃是何人?老狐并未做过这等事,还请槐将军明鉴……”
槐将军冷哼道:“那冯郎君之前可是在此休憩?”
辛老丈闻言,顿时语塞,心下却是不由暗叫糟糕,小十七和小十八顽劣,这回可算闯了祸事了。
见辛老丈语塞,槐将军冷哼一声,“来呀!给本将拿下!”
话落,一队鬼兵朝辛老丈杀奔而来,就要将其拿下。
没想到,一道刀光一闪,只见一道身影从古刹中冲出,一刀便迫退了那队鬼兵,“哪来的鬼物?滚!”
辛老丈见此,急忙叫道:“凌公子,使不得,使不得呀!此乃郡君麾下槐将军,郡君掌管这周边数百里妖鬼之事,我等狐妖也在其管辖之列,此前我辛氏曾受郡君庇护,不可对郡君无礼啊!”
槐将军瞪着林苏,喝道:“此乃阴差之事,生人退下!”
一股威势,自那槐将军身上迸发而出,朝林席卷而来,林苏顿感阴气直透心底,浑身冰寒刺骨。
但当他调动体内气血,那股阴寒,顿时被他排出体外。
林苏丝毫不惧地看着那位槐将军,喝道:“那冯绍与一女子在这古刹之中做那等男女之事,丝毫不顾旁人感受,两只小狐狸恼其恣狂之态,故相戏于他,不过一件小事,你等一来便自喊打喊杀,想要来此耍威风吗?区区一隅鬼将,你也配!”
原本林苏是不想管这事的,但想到那姓冯不干人事,那郡君也是不分青红皂白,想要逞威风,这就让他更不爽了。
勾搭他救下的女人,这是不给他面子,只是他对连莲没有任何好感,所以才没有多说什么。可夜里他还在后面睡呢!他们就在前面做那种事,丝毫不顾别人感受,那就是蹬鼻子上脸。
如今那郡君居然还想帮这种人逞威风,那就更不能忍了。
至于惹恼那位郡君怎么办?
呵,阴司管得到生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