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白子鹤传授的要领,余杉攻进了图奴大营。
图奴人的体格比宣人强壮,战斗开局阶段比宣人骁勇,但只要战事陷入僵持,图奴人的士气衰落的很快。
尤其是战局出现变化时,图奴人的应对能力很差,一处战局不利, 往往会造成全线溃败,对付图奴的最佳手段,就是在恶战之中打疼他们。
余杉是个军事奇才,当即掌握了战术要领,带领武威军于图奴大营左翼猛攻,不到半个时辰, 左翼图奴军溃败,余杉杀入大营。
与此同时,乔顺刚率众,从粮仓发起突袭,以战车为主力,步兵为辅助,打的图奴措手不及,童青秋则带着阴阳师,在图努营中四处放火,逐一瓦解营盘的布防。
战局到了这个地步,图奴仅存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他们的大将军涅古来身上,是战是退,全都依靠涅古来的决断,可所有前往中军大帐的军官,全都死在了梁季雄和徐志穹的手上。
徐志穹杀的畅快,罪业到两寸的举刀就砍,不到两寸的,交给二哥、韩宸和陶花媛, 王振南且在大帐里看热闹,偶尔捡几个残兵练练手。
等余杉和乔顺刚会和一处,战争基本结束了。
五千图努大军,阵亡一千有余,伤一千有余,其余两千多人尽数投降。
而大宣军队的伤亡人数,没超过一百。
首战大捷,全军雀跃,本以为第一场战斗会来的非常惨烈,没想到徐志穹借着先手的优势,把战局变得如此简单。
梁季雄用苍龙道术法,一点点废去了涅古来的修为,这人先不杀,以后还有用处。
余杉和乔顺刚则忙着审问俘囚,趁机打探出更多军情。
徐志穹对活人没兴趣,他带着一群军士打扫战场。
此役,死在徐志穹手上的有五十多人,大部分图奴死在了乱军之中。
虽说不是直接死在了徐志穹手上,但捡来的罪业, 到了罚恶司也能兑换少许功勋, 六品判官需要的功勋太多, 能捡一点是一点。
徐志穹蹲下身子,假装检查地上的尸体是否死透了,趁机摘下十几根罪业。
回头再从图奴人的衣着上确定他们的官阶,随手再摘十几根罪业。
他这厢摘得正爽,忽见一名士兵举止有异。
这名士兵一直在死人堆里翻找,看似是找军械,可手总在尸体的头顶摸索,用罪业之瞳一看,这厮和徐志穹的目的一样,正在摘犄角。
是个同行!
这人戴着铁盔,把脸捂的严严实实,也看不清個长相。
徐志穹本想给他点教训,可思忖片刻,决定放他一马。
这是个七品判官,徐志穹刚从七品走过来,知道七品的难处。
七品赚功勋的途径太少,他冒险混到军营里,就是为了这个机会。
让他捡点吧,徐志穹且当没看见,可忽听一名军士喊道:“徐千户,抓他,他是个毛刹!”
徐志穹一怔!刚才那个判官竟然是个图奴人!
图奴也有判官!
同道的情谊要讲,但军队里混进了图奴人,这个不能忍。
徐志穹正要上前抓住那图奴判官,图奴判官察觉危险,瞬间消失不见。
以七品判官的速度,其他军士不可能追得上他,徐志穹本想亲自追赶,却被刚才那名军士拦住了:
“徐千户,您别追了,这人背后有帮手。”
这话说得奇怪,貌似是个知情人。
徐志穹一回头,用罪业之瞳看了看那军士。
军士有八品修为,但看不到罪业。
徐志穹问道:“你是什么人?”
军士压低声音道:“徐中郎,我是同道中人。”
叫了徐中郎,证明这也是个判官,徐志穹四下看了看,悄悄将这名军士带到了僻静地方。
确系周围无人,这名军士说了实话:“涌州八品引路主簿周青林,见过徐中郎!”
徐志穹皱眉道:“你怎知道我身份?”
周青林道:“我今夜混进军中,看到您和毛刹厮杀,边杀边摘罪业,便知您是同道,
又看您力大惊人,咱们道门只有到了六品,气力才会猛增,因此猜您是六品中郎,若是在下猜错了,您可千万别介意,只当在下眼拙了。”
徐志穹面带杀气道:“你可知道咱们道门的规矩!”
周青林点点头道:“道门的规矩我懂,我不该在凡尘之中说出您的身份,只是,只是我……”
说到这里,周青林有些哽咽:“只是我被那些毛刹欺侮久了,实在忍不住,想跟您说说心里的委屈。”
“你说的毛刹,是指那毛刹判官?”
周青林点点头道:“这块地界原本是在下的地盘,人虽稀少,可我地盘大,不时也能赚点功勋,
哪曾想毛刹打进来了,毛刹判官也来了,把涌州的地盘都给占了,他们天天在我地盘上抢功勋,我也不敢管,我哪怕偷偷捡一块功勋,都会遭他们殴打,
上次我争辩了一句,我说这是我的地盘,这是大宣的地界,你们得给我留条活路,他们骂我是狗,还往死里打我,要不是道门里不许自相残杀,我就被他们打死了,我真是活不下去了!”
说到此,周青林哭的泣不成声。
徐志穹怒道:“哭甚来?你还有脸哭?判官的脸都让你丢尽了!在你地盘上抢功勋,还敢打你?你特么就不会打他么?”
周青林抽抽鼻子道:“他们人多,修为还比我高,领头的也是个六品中郎,我打不过他。”
徐志穹道:“涌州的判官都哪去了?你也找个中郎过来帮你,却还怕打不过他们!”
周青林摇头道:“涌州没有中郎,七品倒是有一些,可您知道七品和六品没法打。”
六品在战斗力上和七品有本质上的差别,徐志穹升到六品之后有明显的体会,他不再惧怕同品的宦官,甚至能和同品杀道硬钢,这还是在他不知道六品技的情况下。
可没想到涌州不比京城,判官一脉,人才凋敝,竟然连六品都没有。
徐志穹问道:“纵使没有中郎,罚恶司长使却不管伱们么?”
“长使是想管的,可图奴也有罚恶司,他们的长使兵多将广,我们敌不过他,就连长使也要忍气吞声。”
说到这里,周青林哭的更伤心了。
“不准哭!”徐志穹道,“这几日你先跟着我,打仗的时候多出点力气,仗打完了多收点功勋,要是遇到了图奴判官,只管告诉我,我且得好好给他们些教训!”
……
乔顺刚在图奴营中搜罗了一些酒菜,摆了一桌庆功宴,众人本想畅畅快快喝两杯,可梁季雄愁容不展。
乔顺刚性情率直,当面问道:“二长老,咱打了大胜仗,你还不高兴了怎地?”
梁季雄叹道:“胜仗是打了,只怕有人不认。”
乔顺刚怒道:“哪个龟儿子不认?”
梁季雄连连苦笑,没有作声,余杉听出了其中的话外之音。
他领教过梁大官家的厉害,这场胜仗,昭兴帝真就未必认账。
就算认账了,这群人也未必有功,甚至有罪。
余杉提醒了梁季雄一句:“圣威长老,碌州知府和同知双双毙命,这件事,恐怕得有个交代。”
乔顺刚怒道:“这两个鸟贼死有余辜,还交代个甚来?”
余杉不便多说。
梁季雄看着余杉道:“这些天来,你就这句话说得有些用处,这事真就得有个交代,还真就耽误不得!”
梁季雄明白一个道理,和昭兴帝交手,最大的忌讳就是给他足够的准备时间。
一旦让昭兴帝准备充分,日后却要处处受制于他。
梁季雄看着陶花媛道:“捷报送出去了吗?”
陶花媛点头道:“已通过法阵交给了师尊。”
“你和太卜商量一声,光有捷报不行,还得把我一并送回去。”
余杉一怔:“长老要连夜回京城?”
梁季雄道:“再迟就来不及了。”
……
次日天明,昭兴帝收到了太卜送来的捷报。
这一场胜利是昭兴帝意料之外的,对于意料之外的事情,昭兴帝不会急于处置。
他没给太卜任何答复,但太卜察觉到了昭兴帝的愤怒。
昭兴帝的确愤怒。
梁季雄杀了吴静春和范国栋,这件事让让他十分愤怒。
梁季雄还要给楚信一个清白,这件事让他更加愤怒。
吴静春和范国栋是朕的臣子,生杀予夺,岂能由你做主?
至于楚信,朕已认定他倒戈投敌,岂能容你随意翻案?
不急,这事情不急。
今天是昭兴帝恢复五品修为的日子,一切等修为恢复之后再说。
隋智已经做好了准备,血树的树汁也送来了,昭兴帝准备在午时重回五品,可没想到在辰时突然收到消息,圣威长老回来了。
他回来作甚?
想和朕理论一番?
朕不见他就是了。
他没有参与政务的权力,朕没必要见他!
可没想到苍龙长老没有求见昭兴帝,他召昭兴帝去苍龙殿。
他要召见朕?
昭兴帝很恼火,却无可奈何。
梁季雄要在苍龙殿祭祀苍龙真神。
祭品正是图奴大将军涅古来。
昭兴帝不能不去,涉及到神灵的事情,苍龙殿长老有绝对的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