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邓芝来到这里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虽然他来之前刘禅告诉他,要去暨艳的府邸走一走,说什么没有关系,一定要去看一看,只要他进入了暨艳的府邸大门。
那么这件事情就成了。
邓芝并不知道刘禅到底想要干什么,这个时候暨艳可以算得上是这江东的更口浪尖了,自己的身份也不是什么秘密,那暨艳只要不是傻子,他就不....
邓芝的胡思乱想还没有结束,然后他就看到那暨艳的大门打开了。
说实话,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江东的这群人了。
这么一个个的比自己还不正常。
“这位先生,我家大人有请!”出来迎接的是一个老仆,作为这暨艳府邸之中的仆人,又是迎客之人,他所说之话,所行之礼都没有任何的问题。
但是他的穿着打扮,在邓芝看来实在是有些太寒酸了一些。
不过怎么说,现在暨艳也算是江东数得着的人物,怎么这手下的人,衣服上还能这么多的补丁。
不过当邓芝再次见到暨艳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件事情正常了。
不是因为暨艳的身上也打着诸多的补丁,而是因为这个家伙绝对没有钱买一件新衣服。
他一直觉得作为官员,面有菜色,平素一日双餐一粥一菜已经算是极致了,毕竟官吏的待遇也没有那么差。
可是邓芝在暨艳的身上看到了超越这种观念的底线,他已经不能说清廉或者简朴了,暨艳的生活让邓芝想到了一个词。
“苦行僧”
此时天下已经慢慢有佛教兴起了,邓芝也曾经对这种教派有过兴趣,甚至还钻研过一阵子,不过他对于那些僧人所说之理算不得认可,总觉得有些太过于理想偏颇了。
但是他对那里面的苦行僧却是十分的认可。
此时邓芝看到了暨艳,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苦行僧一样,他知道这是一个对自己极为苛刻的家伙。
“大汉使者邓芝,见过暨艳大人。”
“我并不认得你,也不认得你们西川的什么人,不知道你为何要来拜会老夫?”
暨艳的声音和他的这个人一样,尖锐,锋芒毕露,似乎不会也不想在隐藏自己一样。
“邓芝和大人并不认识,不过就是慕名而来,前来讨教罢了!”
邓芝的话说的中规中矩,不过暨艳却只是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露出了一个冷笑。
“你们西川的问题比江东也好不到哪里去,怎么,难不成你这位正在崛起的邓芝大人,也想要整顿朝堂了不成?”
邓芝被暨艳这毫不客气的话给撅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他也算得上是一个优秀的使臣,在江东朝堂上也算得上让他们江东君臣铭记于心了。
不过如今面对这个曾经名不见经传的暨艳,却是不断的哑口无言。
“暨艳大人...”
“行了,你要做的事情也都做了,老夫就不留你了!”暨艳直接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让邓芝呆愣之中还带着些许的惊讶。
而更让他惊讶的是后面的那句话。
“告诉你后面的那个家伙,老夫配合了你们,但是也希望你们能够保住惠恕先生,这算是老夫这一辈子做的唯一一次亏心事吧!”
说完之后不再给邓芝任何说话的机会,一声送客,邓芝就被刚刚领他进来的老仆再次给他送走了。
干净利落。
看着再次紧闭的大门,邓芝抿了抿嘴唇,他也不知道他这算不算将事情做完了。
不过他此时倒也不想了,因为天色实在是太晚了,若是不想被巡城的士卒抓到大牢之中,他现在最好还是回到驿馆休息。
明日,他的事情还有很多!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邓芝的生活十分的规律,基本是可以分为面见孙权,和他们继续扯皮,同时拖延时间。
之后就是在这武昌城之中不断的拜访,现在这武昌的朝堂之人可是下野了不少人,邓芝也不在乎别人会怎么想,就这么挨个拜访过去,一副要和他们打打交道,问问他们有没有前往西川的打算,当然他所得到的所有回复,都是请他出去。
这似乎没有任何的作用,不过邓芝仍然是乐此不疲。
直到某一天的晚上,已经准备休息的邓芝听到了自己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邓芝大人先不着急休息,请跟某家走一趟,大王想要见您!”
还没等邓芝将衣服穿好,那房门就已经让人从外面打开了,而且看那熟练的程度,想来这人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而此时房间没有一丝灯光,外面的月色也无法让邓芝看清来人是什么模样,不过看着那外面寂静无比,邓芝也知道此时他就算是喊破喉咙,应该也没有人会过来。
“可否容我洗漱?”
“十息时间,穿好衣服给我走!”那人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之后就直接扭头出去了。
而此时邓芝才看到隐隐约约的有人影从外面陆陆续续的闪过,他知道自己真的就只有十息的时间。
也顾不上多做整理,将自己的衣物穿好,然后就赶紧走了出去。
不过他刚刚走出房间,就直接被人给蒙住了眼睛,然后架着离开了这驿馆,送到了牛车之上。
整个过程,邓芝竟然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仿佛这驿馆已经没有了其他人一样。
邓芝知道,这差不多也是他最后在江东的时间了。
他在这里耽搁的时间也挺久了,剩下的日子里,就不再是他们这种谒者使臣能够做主的了。
他的任务已经全都做完了,在昨日他已经听到了贺齐率领大军前来献俘,而孙权为了表彰他们特令大军驻扎城外。
当然,邓芝同样也听到了那虞翻再次找了糜芳的事儿,架着马车非要穿营而过,结果被士卒阻拦之后,直接在军营之外当着无数百姓的面儿骂了糜芳的祖宗八辈。
这事儿闹得挺大,孙权都差点要杀了人。
他知道这个时候正好是他解决所有事情的好机会,他这般想,孙权也这般想。
果然,当邓芝再次被请下来,将遮挡去掉的时候,他就已经见到了孙权,不过这一次他只见到了孙权。
“宜都郡可以给你,武陵郡需要等你我双方的事情做完了,再去接受!”
这是孙权的开口,也是最基本的一个条件,以宜都作为代价换来双方的合作。
这样江东的确是有些吃亏,但是和他得到的东西相比,他值得如此。
邓芝对此并不意外,有了宜都郡,他们西川就能够缩减永安城的压力,同样的,也能够缩减李严手中的兵力。
之后孙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到了最重要的事情。
“潘叡已经是我江东重臣,他不可给尔等,士仁更是我江东猛将,也不可与你,文布带领族人投降江东之后,一直都是在这里安居乐业,已经不再过问这种事情了,他也不能给你们,至于零陵太守郝普,他病了离不开!”
这三个人只有潘叡是最重要,也是孙权最舍不得的。
但是其实这四个人都是因为江东的未来,其他人是被俘,但是这四个人是投降。
双方都知道,其他人回去了或许还有一条活路,但是他们回去了,定然是死无葬身之地。
尤其是潘叡,他做的事情实在是说不过去,说他卖了整个荆州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