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得到了苏州知府给的回信!
大概意思是——这些都是叛军,但已经被严党诏安,严党对上面隐瞒,万岁爷也被蒙在鼓里,今日不除未来必然引发大乱。
范斯把信一扔,“引发大乱关我屁事?”引大军回去了!
三周后,范斯被罢官,在押送诏狱的路上被杀,这件事并未在风起云涌的大明激起一朵浪花。
但这都是后话。
魏旭站在灾民营面前看着那些回去的百姓微笑,这段时间走了二十三万人,王直在朝鲜烧杀抢掠,把抢夺粮食的速度越来越快,日本的粮食都被他买涨价了。
胡宗宪走到他身边微笑道:“再过十天,这些人就能全部回去了,奉明,多谢你,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奉明是魏旭的字,意思是侍奉大明,服务百姓,也是他父亲的遗愿。
“不用谢我,都是为了百姓!为了大明。”话音刚落,魏旭就看到有几个人跑了回来,他们受伤了,头还在流血。
二人立刻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是倭寇,倭寇来了,他们盘踞在绍兴城,杀了六千多人。”
魏旭转头看着胡宗宪,他转身进入杭州,不多时,整个杭州都响起鼓声,十二万兵马慢慢出城,李卫国抽调十八万能打的人跟去了。
魏旭写下一封信之后就追上了胡宗宪。
五月二十三号,军队抵达绍兴城,路过外面的一个村子时,魏旭看到了倭寇的暴行,他们将人砍断双腿,让其流血而死,女人被凌辱致死,几岁的孩子都没放过。
胡宗宪皱眉咬牙说道:“我一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八万倭寇盘踞在绍兴城,胡宗宪下令包围了城池,围三放一!
连续两天的猛攻终于打到了城墙下,牛马墙和护城河全部被胡宗宪的军队控制,但城池中的倭寇依旧负隅顽抗,他们还挑衅大明的军队,把百姓吊死在城墙上。
在军队攻城的时候,把百姓从城墙上丢下去。
“为何不攻打城门?”魏旭有点好奇,打了两天,他们从未打过城门。
“绍兴城是大城,城门是千斤闸,根本撞不开!”胡宗宪看着沙盘说道:“我们就是把他们逼出来,只有这样,才能在平原上追击他们。”
魏旭想了一会说道:“如果你能给我找来绿矾油,硝酸和黑火药,只要足够多,我就能帮你打开城门。”
“就算打开了,还有塞门刀车和瓮城,太难了!”
“我们不是有投石车么?”魏旭笑道:“用投石车把那些玩意全部扔进去,炸死那群王八蛋!”
这段时间魏旭见识了攻城战有多难,滚木礌石都是小意思,火油,金汁浇头才叫缺德,在没有抗生素的古代,被滚烫的粪尿浇在头上,感染会让人死的很痛苦。
“行,我去找军医帮你要点!”
这一晚,魏旭基本没睡觉,从半夜一直工作到午时,一百多个士兵和他都累的要死,但看着面前八十多包三斤重的炸药,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吃完午饭之后,胡宗宪的大军推着云梯车向城池缓缓靠近,守城的倭寇用火箭射云梯车,但云梯车因为有大量铁皮包裹,很难着火,四十辆云梯车有十八辆靠近城池,其余的全部烧着了。
士兵们怒吼着冲上城墙,百分之九十都被砍下来了。
城门外的士兵引爆十二包炸药,霎时间天地震颤,千斤闸应声破碎,里面的倭寇还没反应过来,大明的士兵就冲了进去把他们全部砍死,但大明士兵也被瓮城上的弓箭手全部射杀。
就在他们准备下去推塞门刀车的时候,看到举着大盾的士兵如潮水一般冲入城中,所有倭寇掉头逃跑,五万倭寇顺着胡宗宪给他们留下的一道门跑了。
一路跑到海边时却发现他们的船正在熊熊燃烧,身后是已经将他们包围的大明士兵,伴随着带头武士把刀扔在地上投降,五万多倭寇全部投降。
原本胡宗宪想把他们全部砍死,古代可没优待俘虏这一说法,日内瓦公约是啥都不知道。
魏旭出了一个损招,找来大铁笼子,把倭寇全部关进去,不给吃,不给喝,让他们自生自灭!
两百九十个大铁笼子中全部都是倭寇,在大船上晾晒三天之后,被船拉到了海上。
半个月后,日本的渔民发现了这艘大船,他们很开心,以为是自己的人抢东西回来了,丝绸,女人,银子,金子,牛羊,这些都是好东西。
一阵风吹来,恶臭冲击着大脑,渔民感觉出大事了,便上了船。
烈日炎炎之下,地上全部都是血水和晒到脱落的血肉,少数几没死的倭寇也疯了,他们面无表情,状若疯癫,不断啃食着已经死掉的同伴。
渔民尖叫一声跳到海中逃跑了,最终犬秋大名带着自己的人上了船,在看到这幅场景之中,发誓要让大明付出代价。
殊不知,这一切只是个开端,魏旭将来会在每个被大明占领的地方制造出比这还要恐怖千万倍的惨剧。
但这都是后话。
回到杭州时,魏旭方才得知,李卫国重伤,还被砍掉了四根手指。
但老天爷似乎并不愿意放过七三二水一分田的浙江苦命百姓,天空阴云密布,大雨将倾。
五月二十三日,端午汛来了。
暴雨如注已经两天,雨水已经进入屋子,家具都飘了起来,但魏旭并不在其中,他此刻正和胡宗宪站在堤坝上看着因为偷工减料而裂口的堤坝满目泪光,所幸雨很大,没人看到他们脸上的泪光。
“悠悠苍天,何苦这般对待我大明的百姓啊!”魏旭在雨中哀嚎,他很痛苦,原本就要解决的浙江造反,却不知要因为这场大雨要延后多少时日。
但胡宗宪是军人,他没有过多叹息引兵到了下游,灾民军和大明士兵正在尝试堵住洪流。
二十多斤的沙包扔下去转眼就不见了踪影,李卫国虽有伤在身,依旧奋战在第一线。
“大人,堵不住呀!”郝为民跪在地上哀嚎,他知道堤坝裂口必然牵扯出更多事情,新仇旧账加在一起,灭他九族都算嘉靖仁慈。
“分洪!”简单的两个字,背后是十多万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任由洪水不管,可能会把十几个县的地都淹了,但如果分洪,至少有一个县的田地彻底报废,房屋全部冲毁。
魏旭立刻问道:“分到哪?”
“功勋县!”
“为什么?”李卫国指着他怒吼:“为什么是功勋县?”
功勋县是他的老家,那里居住的人都是以前为大明建立过赫赫战功的退伍军人,可今日,胡宗宪两个字就要把功勋县给淹了。
“他妈的还不快马加鞭去通知功勋县!”魏旭指着身边的士兵怒吼,三匹快马冲向功勋县。
胡宗宪沉声说道:“功勋县的地势最低,任由洪水泛滥,那里的良田早晚会淹。不如分洪到功勋县,用一个县抱住十一个县。即刻分洪,不能再拖了!”
“现在分?”魏旭懵了,现在分洪,功勋县的十一万百姓能活一万就是老天爷开恩。
“没办法了,我们事先没有准备,多拖一会就有可能导致一个县被淹没。淹了一个县,其他县分点粮食还能熬过去,如果不分,只要淹了超过三个县,不仅是今年,明年浙江的百姓也没饭吃。到时候会饿死更多人!”
李卫国噗通一声跪在胡宗宪面前,“大人,让我再到头堵一次吧,求求你了,让我们再堵一次!再堵最后一次……”
看着他跪在地上伸出右手食指哀求的样子,胡宗宪的心碎了。
“不行,我们已经没绳子了,你们现在跳下去就是自寻死路。”
“死就死了,十八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我的妻子,孩子和老母都还在功勋县,必须再堵最后一次。”李卫国转身抓起一包沙子投入滚滚大河之中,两千多名功勋县的年轻人扛着沙子前赴后继跳入水中。
当最后一个人跳下去时,洪水依旧奔腾向前,天空雷电轰鸣,他们的死连个声响都没有。
“把堰口给我炸开。”
一声惊雷炸天响,无数洪水冲向功勋镇,八万多没来得及跑的百姓在洪水裹挟着消失在世间。
胡宗宪仰起头,不让眼泪落下,“弟兄们的名字都记下了吧?”
郝为民点头道:“记下了!”
“重恤他们的家人,功勋县的灾民必须安排好,否则,你必死。”胡宗宪转身离去。
魏旭感觉胡宗宪是个很好的领导人,能两害取其轻,理智,果断,冷血,心狠手辣,无情无义,畜生不如。
安顿好功勋县的百姓之后,魏旭收到了圣旨,嘉靖要见他们。
五月二十四日,三人启程出发,在走之前,胡宗宪把于忠义抓了,套上枷锁押送京师。
这时于忠义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魏旭保护的是浙江百姓,而不是这个造反头子,虽然他是一条好汉,但在嘉靖眼中依旧是个反贼。
在被押上囚车之前,于忠义问道:“魏旭,你一开始就打算这样做么?”
“不,如果是我,我会在路上给你一个机会自杀,这样你的家人还能保住。”魏旭上马离开,留下无比绝望的于忠义。
你得到的一切,早就在暗中标好了价格,偿还只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