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兄，来，喝酒，这可是我从山东带来的地道秋露白，四十年佳酿，我都舍不得喝呀！”

“今儿，怎么想起老弟我了？”柳如云拿起筷子微笑道：“老兄你可是大忙人，能来我这，按理说应该是我拿好酒好菜招待你才对呀！见外了不是。”

“哎，老弟这话才叫见外，哥哥来你这，能不带点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哥哥我是个什么乡下土包子呢！”

“哥哥说的对，哥哥高端大气上女人。”柳如云夹起一块牛肉塞入口中，身后的桌子上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呢。

王绵拍桌而起，一脚踩着凳子，拍了拍胸脯，用大拇指指着自己的下巴说道：“哥哥我什么女人没上过？但哥哥我是个有原则的人，我从不上良家妇女。”

“那是！”柳如云对他竖起大拇指笑道：“在哥哥眼里，哪有什么良家妇女？那都是穿着开裆裤的贱货，上了就上了，上了是给她面子，是她家族之幸！”

王绵刚进门，柳如云就闻到一身酒气，八成是喝了一场之后才来的，他现在只想把王绵哄走。

“唉！还是弟弟了解我呀。其实我对那个孟不语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在我眼里算个什么东西呀！”

“就是，哥哥不稀罕这种女人。”

“但哥哥也会被误会，哥哥其实是个好人，之所以这样做是想离开那个鬼地方。可是老头子不理解我，还要把我送到这里来，说这里有前途。唉，哥哥难呀！”

柳如云笑道：“这天下就哥哥最难，除了哥哥，谁都不难。”

“知我者，如云也，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好知己呀，不知你愿意帮哥哥解除这个误会么？”

“那哥哥真是高看我了，那个魏旭是个油盐不进，刚正不阿的玩意。弟弟我也难，但好歹弟弟也是福州同治，能为哥哥说上两句话！”柳如云看了一眼面前的酒杯，还是那杯酒！

“那可真是谢谢弟弟了，咱也不要什么大官，但也不能委屈咱。哥哥我好歹也是一个名门之后，世袭都统的家庭，十五岁识千字，二十岁读兵法，二十二岁马上功夫了得，二十五岁指挥五千大军，二十八岁，兵法聊熟于胸！”三十二岁，狗都嫌弃。

“这大明谁不知道哥哥用兵如神？”

“唉，这话我爱听，告诉你，满朝文武人人都夸我未来可期！”未来战士，现在傻逼，在他们口中未来可期从来不是一句好话。

尤其是向你许诺，这几年好好干，未来提拔你。就是在暗示你，你现在干的不行，到时候我再来看看，实在不行你就滚蛋。

“那是，就算是床上功夫，哥哥也是善用兵法。咔，裤子脱了，咔，进去了，咔，裤子穿好了。咔咔咔，兵贵神速，一刻都耽误不得！”

“哼！”王绵笑的猖狂，“那是，哥哥我呀，不论干什么，那可都是出了名的快。要不然我怎么能升职难么快呢？”

柳如云在内心暗叹——你真是一点碧莲不要啊！你爹要不是山东都指挥使，是个正二品都统，你又算个什么东西？那些人都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夸你的，可你却真信了，老子都不信他们夸我。

“太对了哥！你真是了不起，放心，明日只要我给那个该死的魏旭说说大哥的光荣事迹，大哥你必然高升，他估摸着还得亲自来请哥哥担任福建都指挥使呢！”二人一阵大笑，一个是对未来的畅想，一个是对傻逼的嘲笑。

“放心，未来等我做了福建都指挥使，肯定忘不掉弟弟，这福州同治算个鸟？到时候，你来做咱的都指挥左同治！”

柳如云张大嘴巴看着他，虽然魏旭没说，但他也能看出来，魏旭似乎很抵触这个正二品的职务，压根就没去过。所有的职务还有工作都是原本的都指挥使在担任。

后来他想明白了，如果魏旭同时担任福建布政使，和福建都指挥使，那福建不就是他的，虽然都指挥使有诸多限制，真到了打大仗的时候还要把指挥权交给朝廷派遣下来的人。

但好歹也是掌管一个地方的全部兵力，真要是反了，那可就真反了，嘉靖不可能没想到这一点。

现在他用的是世袭明威将军（登州卫指挥佥事）戚继光，也没有和福建的武官体制搭上任何关系，新招的兵虽然编入了福建，但没找编制要过任何东西。

见柳如云震惊的长大嘴巴，王绵指着他笑道：“不相信哥哥不是？哥哥还能骗你？”

“哥哥自然不会骗我，我只是被震惊了！”柳如云端起酒壶走到他面前笑道：“来，哥哥，喝酒，喝下这杯酒……”路上你自己一个人慢慢走，老弟我就不陪你了！

“来，喝！”

送走他之后，柳如云看着坐在桌前，看着面前的第一杯酒冷哼一声，一口唾沫，吐入其中，骂道：“玛德烂人，烂完了，一点追求都没有，啥也不是！”

柳如云十分看不起他，至少现在十分看不起，自从魏旭接管福建之后，他一个人在处理福州的事务，偶尔会找轩凯帮忙，在不断的学习中，轩凯还夸过他。

这种被认可的感觉让他感觉很好，也越来越熟练，信心慢慢也上来了，对于处理福州事务已经得心应手。

可对魏旭而言，他很清楚这还不够，如果未来想继续跟着魏旭混，必须不断提升自己，他已经半个多月没上床了。

那些娇妻美妾一个个都怨声载道，可柳如云压根就不想理她们，他深信，只要自己未来能不断提升，女人？算个屁！

现在整个福州都是他的，女人算什么？

权力就像一杯令人迷醉的毒酒，能让人奋进，让人疯狂。

“来人，把这里清理干净，不要留下那个烂人的一点痕迹！”柳如云继续伏案工作，他开始强制性改变自己的思维，他发现，如果用魏旭的思维来处理事情，不仅很快，还能立竿见影，斩草除根，他和魏旭还差的很远。

次日清晨，柳如云洗了个澡，换上官服骑马向魏府而去。

刚进门就看到魏旭在院子里逗鸟，看着孟不语挨打，昨晚她喝多了，回到房间后倒头就睡，没吃晚饭，被母亲发现挨了一顿好打。

见到魏旭坐在一旁偷笑，她举起了倔强的中指，这是她最后的倔强。

戒尺落下，孟不语捂着自己的手指看向自己母亲，泪花一直在眼中打转，可就是没落下来。

柳如云走到魏旭耳边说道：“出大事了！”

“王绵来那么快？”

“大人料事如神！”

“哪有什么料事如神？信息差罢了！”魏旭举起信件说道：“万岁爷之所以厉害就是因为万岁爷总是能掌握第一手信息，一旦信息差，别人想怎么整你就怎么整你，所以沉默是金！”

“他来让我求大人给他安排一个好职务。”

魏旭看着他微笑着问道：“昨晚喝了多少酒？”

“一滴也没喝！”

“上道，如云，我很看好你，你觉得，我应该给他职务么？”魏旭点了一下笼子，画眉在里面叽叽喳喳的跳着。

“不应该！”

“应该！”魏旭笑着说道：“可能有点虚假，但教养这玩意不是给自己看的，是给别人看的，虽然他和我有仇，但我如果针对他，说明我是个小气的人。别人如何对你是一回事，你如何对待别人又是一回事。人就是这样，只要是旁观者，他们比谁都公正，仁义，善良。像佛陀一样，却烧不出舍利子。”

“那我们应该给他一个什么职务？”

“这个职务十分重要，重要到没有休息，没有节假日。必须认识军队中的每一个人，任何事情都要经过它手，没有它绝对不行，从军队训练它知道，后勤补给有多少它也知道，而且必须坚守岗位，一刻都不得停歇。”

柳如云慢慢瞪大眼睛，这比都指挥使管的还多。

“知道是什么么？”

“小人愚钝，请大人赐教。”

“看门大爷！”魏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时，柳如云还处在震惊之中。

“这太伤他自尊心了吧？万一日后他针对我们怎么办？”

“那真是太好了！”魏旭冷笑道：“他爹要是只能把我针对死了，也不至于把他儿子送到这来。当然，我们要凡事留一手，你去悄悄的告诉他，让他自己去都指挥使哪里要职务，我只是个挂名，什么都不是！”

“大人放心，我会暗示他！”

“不用暗示，明示！”魏旭活动了一下手段狞笑道：“他要是真敢，那就只能说明他真的不行，这种傻子要离他远点。天劈他的时候，免得连累你！话说你爹有没有努力骂我呀？我怎么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我也问了，他说他一天一道折子骂你，怎么难听怎么骂！还拉帮结派一起骂你，可万岁爷没搭理他！”

柳如云挠着下巴说道：“不应该呀，现在兵部的权利应该起来了，看来是被万岁爷看穿了。”

“没事吧？”

魏旭笑着摆手说道：“没事，忘了么？第一步就是表忠心，站好队。我们的头顶只有这一片天，只有他能罩着我们。什么严党，什么清流，在这片天眼里，屁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