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迎面吹来，扬起魏旭的衣服，吹散他嘴角流出的白烟，血腥味比想象的更加浓郁，泡在海水中的尸体开始膨胀，百姓拿到钱之后忍着恶臭将它们拖上来烧掉。

黑烟和白灰改变了天空的颜色，孟宇站在火堆前看着那些尸体熊熊燃烧。

“你TM的杀了多少人？”魏旭走到他面前。

孟宇取出一块布递给他，“现在烧掉的尸体已经有一万四千八百了，可水里还有那么多。”

“还是白起聪明，知道挖个坑，你却把他们推到水里。真以为鲨鱼会喜欢吃这些东西么？看看这些人穷的只剩一条裤衩。”鲨鱼喜欢吃高脂肪的猎物，就像人喜欢重油，再肥的胖子也比不过海豹。

孟宇无奈耸肩说道：“这是我的失误，我道歉！”

“如果这里发生了瘟疫可就不是道歉能解决的了！”

“郎中已经准备消毒工作了，我们应该感谢你，多亏你带回来了粮食，制造了大量的烈酒可以用来消毒，要不然真不知道去哪找那么多草药！”

“说句恶心人的话，那些粮食可以让很多倭寇活下去！”

“猪狗不配吃粮食！”

魏旭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实很多事情都是假象，房价高的国家不一定房子少，全球那么多人饿死真不一定是因为粮食不够，去年全球年产量28亿吨，平均一下，差不多每人每天一公斤主粮，二斤粮食能撑死你。

那么粮食去哪了？除了浪费就是生物燃油，欧美去年生产的生物燃油，就算每人每天一公斤粮食，也足够八亿人吃！

这些粮食全部都烧了。当石油每桶超过六十美元的时候，粮食制造成燃料就比直接卖值钱，世界上大头的粮食控制在ABCD四家粮食巨头手中，他们是资本家，资本家逐利，他们不在乎饿死多少人，只在乎赚了多少钱。

你认为他们该骂么？不，很多人还在夸他们，因为粮食做成的生物燃料可比石油提炼环保多了，人家是为全球做贡献，饿死几十上百万个人又如何？

“要打到他们本土么？”

魏旭点头说道：“要不然我过来干什么？”

孟宇大手一挥：“通知军队，准备集结！”

黑烟和白色尘埃不断落在魏旭身上，他放下布抽了一口烟，海面上已经出现了鲨鱼鳍，它们闻着血腥味来了，带来了死亡和恐惧。

魏旭即将去海的那一边，要带去灭绝和毁灭！

“这一战之后，倭寇将永远失去踏足大明国土的机会，永远失去！”白色烟雾从他鼻孔中流入，和代表着死亡的白色尘埃一起消失在空中。

“真的么？”

“当然，只要我们能从南北两个位置掐住它，它就再也动不了了！”魏旭再次吐出一口烟雾笑道：“如果是控制住中间，我们要担心被两边包围，可如果是在两边扎根，他们中间和周围都不敢动。从一开始我的目标就是如此！”

“如果我们想打中间的话，未来也能两面夹击！太聪明了！”

“谬赞了！”魏旭笑道：“我虽然不懂军事，但我对地缘政治比较了解，现在还不是拿下它的时候，风险太大，损失太大。不着急，跟它耍耍！”

“为什么？我们可是有雄兵二十万！”

“很多朝代都有外族入侵的情况，我问你，在外族大举入侵之前，他们敢扎根么？”

孟宇思考了很多经典战役，然后轻轻摇头说道：“不敢！”

“对，这就是民族的重要性，我们的百姓不认可他们。这个世界上比军队更可怕的是刁民，人民战争就是一个泥潭，谁掉进去谁死。因此，我们要率先剥夺他们人民对民族认可，我昨天早上上了三道奏疏，其中一道和这个话题有关！”

孟宇苦笑道：“我不懂，对于政治我不是很了解。打仗我在行！”

“所以日后在朝廷上要低调一点，别让那些文臣抓住把柄攻击你。大明未来会是盛世，但轻易得到的胜利会为大明带来巨大的收益，足以让文臣和皇上兴奋，战争回事未来的主旋律。你们武官的地位会稳步提升，但也不能和那些扎根朝廷几十年的大树抗衡，会死的。”

“你这话说的未来好像不在朝廷干活了一样！”

魏旭没有回应，孟宇猛地转头看着他问道：“你未来真不在朝廷办事了？”

“对啊！”魏旭笑着点头说道：“万岁爷认为我和那些大树有关系，但我没有，可万岁爷随便一搅，那些大树都开始对付我。再这样下去，我八成要死在那些大树手中，现在离场是最好的选择不是么？”

“你真打算放弃自己拥有的一切？”

“拥有？”魏旭无奈摊开双手说道：“小子，我们生来光不溜秋，死后化作泥土，只有中间这一段时间能被我们掌控，而你却要把这唯一一段属于你的时间拿来得到这个早晚不属于你的东西，并令人作呕的自以为它们属于自己，你个被荣耀囚禁的奴隶！”

“那你为什么要爬上来！”

魏旭坏笑道：“如果我想要得到一样东西，并且能得到，我一定会去努力，体验完之后就没了。我们的生命没有丝毫意义，只要时间跨度足够大任何事情都没意义。我如野兽一样活在这个世界上，虔诚的遵循着自己的欲望。”

“那你又凭什么能指责我的欲望呢？”

魏旭吐出一口烟雾说道：“你加了太多令人作呕的修饰词”

“你个吃屎的东西！”

魏旭看着军队不断上船，低声说道：“希望你能早点明白这个道理。上船！”

二十艘战船和六十艘货船消失在海洋与天边的交界线，魏旭即将带去战争和疯狂，如同野兽一样去杀戮，去吞噬，他从不认为人类有多么高贵。

从智人时代到现在，人的行为从来没有变过，唯一变化的是智人从不为自己的行为寻找任何借口，他们就是想要更好的生活，或许这就是为何智人被称之为智人。

船上，孟宇还是有点不服气，“我觉得我的行为还是有用的，至少我让大明的百姓免受战争之苦！”

“是么？你这一次死掉了多少人？”魏旭转身靠着护栏笑道：“你之所以能打败他们不过是依靠人数和武器优势，在未来总有你无法战胜的敌人！”

“谁？”

“现实！”魏旭接过士兵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这可真是个超级坏东西。孟宇，我们生活在现实中，它是一头野兽以平庸的人为食，你认为那些大明子民能永远记住你么？不可能。”

“我不平庸，我只是没有一个展示的机会而已，现在机会来了！”他张开双臂，为自己的胜利而欢呼，他喜欢那种被人感谢的感觉，所有人都喜欢。

魏旭满脸惆怅，“我以前也和你一样，以为自己可以骑在现实背上，但我们终究会被现实拽下来。以前，现在，未来，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会被现实狠狠踩在脚下，即便我们解决了一个问题，还有第二个，第三个……敌人永远不会消失，当你击败所有敌人之后你就会成为最大的敌人，相信我，小伙子！”

“你是受什么刺激了么？说话这么老气横秋，还有点发疯。”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谁疯了！”魏旭把杯子扔到大海中，单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微笑道：“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喜欢的人是个好人，所以那些受欢迎的家伙看起来像个蠢蛋一样。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同样的，我只想睡你女儿。”

孟宇抬起右手一拳砸向他的脸。

魏旭猛地蹲下身躲过，却结实的吃了一脚。

他抹掉自己的鼻血笑道：“看来你现在已经足够讨厌我了，想吃肉么？上奏疏参我吧，说我是个喜欢搞屠杀的混蛋，让万岁爷的统治极其不顺利，让一大片土地失去耕种的人民。”

“我不会这样做，我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那你就注定一辈子都是吃屎的狗，孟宇，一块肉无论再怎么美味再怎么好看，它都来自一个生命，在处理之前沾满了血液和死亡。”魏旭站起身揪住他的盔甲怒吼道：“如果你想吃肉，就要咽下肉上的鲜血，为了我，也是为了你自己，吃掉这块沾满了血液的肉吧！”

“前提是你得告诉我，为什么？否则我绝对不会去做。”

“如果有人想要做好人，就有人注定污泥满身。”魏旭躺在夹板上笑道：“这就是为什么越是高位的人，看起来就越是光鲜亮丽，而他们的手下往往是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清流不懂这个道理，他们一辈子也打不赢严党。能打败严党的只有万岁爷，下一条污泥满身的狗就是清流！”

“所以为了向上爬，你愿意做一条污泥满身的狗？”

“你可真受欢迎，但我一点也不羡慕，早晚睡你女儿！”

孟宇指着他怒吼道：“你死定了，我现在就写奏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