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还是那个小捕快。
奇怪的是,包括捕头在内,所有人都停下动作。
顾兮兮随着众人目光,抬头望向那小捕快,正与他在半空中四目交汇。
她竟看到,那小捕快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王捕头,我只是好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是如何做到同时五名男子打倒在地的?”
秦风饶有兴趣地看着顾兮兮,向在场众人发问。
顾兮兮默不作声,上午她还暴打牛不三来着,当时也是这小捕快处理的案子。
这么快就忘了?
还是说,他在睁眼说瞎话!
顾兮兮冲小捕快翻个白眼,收回目光。
秦风望向地上躺着哀嚎的五人,嗤笑道:“枉你们身为读书人,却连个小女子都打不过,也好意思搬出清风书院的名号?”
“真乃怂包也!”
五人被训斥的面红耳赤,然而事实就在眼前,不容反驳。
“我爹可是严州城守城副将尹天河,你们快把那小女子打入牢里,我一定在我爹面前多为诸位捕快大哥美言的。”尹志高声喊道。
听闻此言,几名官差面面相觑,露出忧容,却也并未直接抓人。
秦风则不予任何理会,他看向顾兮兮,问道:“小娘子,到底发生何事?是何缘故,引得你动手打了这五人?”
顾兮兮神色怪异,怎么她总觉得,这小捕快有意无意地偏袒她呢?
不过瞧他面相,是个爱打抱不平的正义之士。
或许,他正是看她羸弱,恰巧又看不惯那五人,才出声帮她。
想到此,顾兮兮掏出帕子,掩面痛泣,说道:“我见他们五人欺负我相公,就上前来阻拦,哪成想他们竟还想对我动手动脚行非礼之事。”
“我相公三个月前被人打傻,他本也是清风书院学生。”
“小女子想不明白,身为同窗,他们读书人怎能下得去手?”
秦风闻言,剑眉冷蹙,怒眼圆瞪望向地上五人,“还有这种事?”
“小娘子你且放心,我定会将此事上报太守,好好惩治他们。”
尹志等人闻言,纷纷脸色煞白。
见官是小事,但倘若他们今日所作所为传出,为清风书院所知,定会将他们赶出书院,日后再难做人。
“不过,也要劳烦小娘子随我们走一趟,毕竟人是你打的,怕也脱不开干系。”秦风又道。
顾兮兮点头,“可以,只是...”
她握紧李君泽的手,道:“我相公被他们打伤,大人可否准许我先行送他去医治?”
“这个...似乎不符合规矩吧...”有名捕快小声嘀咕道。
秦风就像没听到他所说的那般似的,他一脸正气说道:“自是可以的,那就请小娘子速去速回。”
顾兮兮道过谢,带着李君泽离开。
地上的尹志等人被扶起,准备押送往衙门。
几名捕快望着五人身上的伤势,眼皮突突直跳,这得多大的力道,能把人打到骨折昏厥!
秦风打过照顾,先一步回衙门禀告太守去。
剩下的捕快们负责押送尹志五人。
一名中年捕快从刚才秦风开口后,就一直满脸不乐意。
此刻见他离开,连忙凑到捕头耳畔,说道:“王捕头,这小子够猖獗的,他不过是个新人,怎么这么爱出风头?”
“您可得好好管教管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啊。”
王捕头瞥他一眼,脸上浮现苦涩,说道:“劝你别多管闲事。”
中年捕快摸着后脑勺,一脸不解:“这是为啥?”
王捕头意味深长看向他,道:“他是秦云之子。”
“秦云?哪个秦云啊?”
“还能有哪个秦云?威猛大将军秦云!”
顾兮兮带李君泽回到牙行。
牙行门口,王双花东张西望,焦急期盼。
见她二人回来,才松口气。
“兮丫,我和小五找不到你们,所以我们就先回来了,想着你和君泽肯定也会回家的。”
顾兮兮一直蹙着的眉头稍有缓和,她应声点头。
王双花又看向儿子李君泽,瞧见他满头是血时候,吓得惊慌失措、六神无主。
“君泽!君泽怎么了?”
“娘,说来话长,咱们先进去,我必须得给君泽施针医治。”顾兮兮道。
王双花手忙脚乱,帮着她将李君泽扶进牙行里。
顾兮兮先给李君泽把脉,然后摊开针包,第一针径直扎在任督二脉交汇处。
顺着任督二脉,依次贯通心肝肺脾胃五脏经。
紧接着,又在李君泽头部穴位插上银针。
风池、安眼、天柱、后顶...只差最后一针,百会。
顾兮兮捏起一枚二十公分长银针,神色有些复杂。
这一针,须刺入四公分深度,不能多不能少。
她仅有这一次机会。
若是出现偏差,就是大罗金仙在世,也难保李君泽性命。
她刚才为李君泽把过脉,今日若不行此针,他不被打落下后遗症,痴傻也将伴随终生。
“呼——”顾兮兮深吸一口气,双指并拢夹紧银针。
‘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李君泽的百会穴。
“噗——”李君泽口吐鲜血,朝后倒下,跌在床榻上。
“君泽...”王双花一声惊呼,她看向顾兮兮,见她面色正常,才舒口气,不过还是有些担忧地问道:“兮兮,这样...君泽是不是就能好起来了?”
顾兮兮额头布满冷汗,脸色苍白身子虚弱,她用力点点头,作出回应。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声音。
“顾娘子可在?咱们奉命行事,请娘子随着到衙门走一趟。”
顾兮兮站起身,刚要走,却感到衣角被人拽紧。
回过头,对上李君泽那双清澈的眼眸。
见李君泽已经无事,顾兮兮松口气,哄他道:“君泽乖,兮兮很快就会回来,在这儿等我,哪儿也别去。”
说罢,她将李君泽拽紧的手撇下,并未注意到,他眸底闪过的那道异样光芒。
顾兮兮下了楼,随着两位捕快离开牙行。
王双花去到后面灶房,准备杀只老母鸡炖汤。
房间内,独留下李君泽一人。
往日憨痴傻笑不见,此刻他眼神一片清明。
“顾兮兮...”他轻声念叨出这个名字,嘴角浮现春风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