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兮兮认同,她觉得李君泽说的没错,这种让利,就是变相的价格战。
整个严州城,可不止他们两家做房屋买卖的牙行。
旺来牙行做法,影响的可不只是他们兴顺,想必整个严州城牙行的收成,都会因此受损。
胆敢破坏行规者?无疑是自寻死路。
想通这点,顾兮兮转而露出笑意,不再担忧。
李君泽病好,自然是要回清风书院读书。
兴顺牙行唯有王小五一个伙计,顾兮兮和王双花是走不开,她二人目送李君泽离开。
与旺来牙行热闹形成反比,兴顺牙行冷清无客。
回到铺子里,王双花就将龅牙伙计王小五叫到茶桌前。
她摸出个荷包,递给龅牙伙计,里面有二两碎银。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龅牙伙计摸不清头脑,疑惑问道。
王双花叹气,道:“这是本月工钱,明天开始,就不必再来了。”
正在柜台前核对挂记薄子的顾兮兮也听到这话,她投过去诧异目光。
不明白王双花为何要辞退牙行里唯一的伙计。
龅牙伙计一听这话急了,“夫人,求您别辞退我,我一定努力干活儿,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王双花打断,“你做的很好,只是,咱们这牙行,怕要开不下去了。”
顾兮兮皱眉,牙行要开不下去?那怎么能行?
这不是君泽父亲留给他母子二人唯一的仰仗么?
怎能说不开就关了呢?
顾兮兮快步朝王双花走去,关切问道:“娘,发生了什么?怎么好好的牙行,要不干了?”
王双花神色复杂,看了看顾兮兮,犹豫着说道:“这铺子,是君泽他爹租的,十年为期。”
“下月初三,就是要交下一个十年期赁金时候,咱们...拿不出这么多钱。”
“兮兮,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君泽,他才刚好起来,我怕...”
顾兮兮上前握紧王双花的手,她出声安抚道:“娘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君泽,让他分心的。”
“君泽好好读书就行,赚钱的事儿,就交给我吧。”
“十年期赁金要多少银子?”
王双花感动,只是想到那笔银子不是小数目,情绪依旧低落,“要一百五十两银子嘞。”
顾兮兮蹙眉,难怪从面相上看,婆婆王双花并是个贪财之辈,可先前却表现出一副对银子爱不释手样子。
竟是为牙行赁金所困扰。
顾兮兮将手伸进衣袖,掏出张五十两面额的银票。
这是先前她在仁德堂帮着沈子宁母子二人接生后,方开济作为答谢给她的银子。
“娘,我这里有五十两,你先拿着,剩下的,我会想办法,只要月底前再开几张,一定能凑上的。”顾兮兮自信道。
王双花听顾兮兮这么说,也重新燃起希望,若非迫不得已,她当然不想丈夫当年留下的心血就这般付诸东流。
“好,兮丫,咱们齐心协力一起。”王双花道。
“大不了,我回娘家借点银子。”王双花在说这句话时候,眼中闪过纠结神色,只是一瞬,还是被顾兮兮尽数捕捉。
她刚想说不必的,旁侧龅牙伙计早就急不可耐,抢先出声道。
“夫人,少夫人,求你们别赶我走,小五可以少要点工钱。”
顾兮兮思绪被打断,她并未怪罪龅牙伙计王小五,转而轻笑安慰他道:“放心吧,有我在,牙行不会关门,你也不用离开。”
听到顾兮兮保证,龅牙伙计转而破涕为笑。
为证明自己有用,他打扫起来牙行更加卖力。
只可惜,直到午时,都没客人进来。
未时处,外面日头正大,就见一身穿白袍手持折扇的青俊男子踏出旺来牙行,奔着兴顺牙行方向走来。
男子头顶发髻仅用一根通透莹润白玉簪固定,漆黑如墨长发张扬地飘在脑后。
身上布料是缂丝。
没错,就是那个连一般富贵人家都只敢拿来做扇面、手帕的缂丝!
壕无人性!
男子还没走近兴顺牙行,就见从旺来牙行里跑出一名伙计,正是杜明。
他一边奔跑,一边忙喊道:“宫公子,你怎么往对面牙行去呢?咱们抓紧时间去看你城北那处大宅院啊。”
宫公子脚下步伐一顿,冷眸望向杜明,沉声道:“稍等,待我去对面牙行挂记完,一同动身前往。”
杜明急了,叫道:“宫公子,凡是在咱们旺来牙行成交的买卖,皆让利三分,对面可没这...”
他话没讲完,就见宫公子面色愈加寒冷。
“那点蝇头小利算得什么?这庭院我着急出手,谁能卖出去,就算谁的!”
说罢,他径直拂袖朝兴顺牙行走来,竟是不再理会杜明半分。
杜明不敢得罪这位有钱的爷儿,更不想到嘴的肥肉溜掉,他夹起尾巴,灰溜溜地厚着脸皮跟上来。
宫飞尘踏入兴顺牙行,顾兮兮放下手中账本,迎上去。
“公子,有什么需要的?”
待她看清楚这位宫公子面容时候,不由得一惊。
印堂漆黑如墨,煞气汇集,距离三花顶不过方寸距离。
不出三日,这位宫公子,必将暴毙街头!
宫飞尘将顾兮兮有些异常的神色收入眼底,却没多说其他的,而是直接表明来意道:“我在城北有一处五进四出的大庭院,想在贵牙行挂记卖出。”
“时间上,自然是越快越好,价钱挂一千两银子。”
“若是有空,我们现在便可前去看庭院。”
城北庭院?靠近秦岭山脉的那边么?
顾兮兮记得李君泽曾给她解答过,那一片,都是非富即贵的达官贵人。
寻常人家,可没那个出手拿下的实力。
她瞧着这位宫公子并非缺钱样子,怎得这般着急要将庭院卖出呢?
难不成有其他难言之隐?
顾兮兮思及此,说道:“自是有空的。”
“只是,我还有几句话想同公子讲。”
宫飞尘露出疑惑目光。
“你最近是否时常觉得身体虚弱,呼吸不畅?”顾兮兮问道。
宫飞尘气色不正,脸上呈现苍白病态。
近距离观察下,顾兮兮更加确定,他就快要被煞气攻心。
听闻她这么说,宫飞尘目光收紧,瞬间警惕。
“你是如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