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施文轩一拍脑门道:“快跑。”
说着,他一头扎入雨帘中。
“哎?你怎么跑了?你骗人是不是!”李安言着急跟上去。
这人!不是说好任由她处置的吗?怎么现在临时变卦?
雨滴打在身上,每一下都犹如锤在身上的小铁拳,连骨头都给锤到酥麻。
李安言发髻上的桃红小珠花散落一地,乌黑茂密秀发被打湿,同衣裙一起贴紧肌肤,这种感觉非常地难受。
“奇怪,我为什么要跟着他一起跑?”李安言自责道。
然而她脚下步伐并未停止半分,她朝身侧施文轩隔着雨帘大声喊道:“你为什么要跑啊?他们是你的仇家吗?”
“我也不知道,好端端走在路上,他们就要打我。”施文轩也用力喊出回应。
“啊啊啊,真是倒霉又有病啊!”李安言发牢骚道。
“我不行,我不跑了!”她停下脚步,任由倾盆大雨用力冲刷在身上。
“小心——”就在施文轩回头看时,瞧见远处驶来一辆马车。
他没多想,就朝着李安言扑过去。
两人一同滚落到路边泥巴地里,弄得浑身狼藉。
不消片刻,那伙人追上来,自动无视掉已经翻滚成泥人的施文轩、李安言二人,径直朝前追去。
入夜,李安言才拖着疲惫身躯回到傅楼买下的二进门小院中。
正在挑灯夜读的傅楼见她这幅浑身泥泞模样,右眼皮突突直跳。
心想,若是让京都那些人知道李安言在他这儿搞成这幅模样,他该如何解释,才能保住名声呢!
瞧着李安言犹如顽皮孩童,已经泥到妈见打地步,傅楼嘴角抽搐,要不这表妹还是丢了吧!
“呜呜,今天真是倒霉到家了,早知道应该听兴顺牙行那个小娘子的话,早点回家避劫难。”李安言坐在梨花木交椅上,哇地大哭出声。
“兴顺牙行的小娘子?”傅楼来了兴趣。
李安言一五一十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都交代给傅楼。
傅楼若有所思,“那书生穿青衫戴巾帽,想必是清风学院的学生。”
“你可曾记得他样貌?”傅楼追问道。
他现下也在清风学院读书,若是李安言描述得当,或许他能找出那人是谁。
“忘了,他样貌平平的,我怎么记得?不过下次再见到他,肯定能认出来。”李安言委屈道。
“表哥,你干嘛这么关心那个书生?难道你不想知道,那个牙行小娘子,到底有多大本事?”
傅楼自然好奇顾兮兮这个同道之人的本事。
不过上次二人共同破乾坤八卦困阵救山灵时候,他已经有幸见识到。
眼下他显然对那位‘捉弄’自家表妹的书生产生更为浓厚兴趣。
“怎么?或许他是我未来的表妹夫,不该关注下么?”傅楼打趣道。
“表哥你!”李安言瞬间涨红脸,娇斥道:“谁会嫁给那种人啊!我可是大明国堂堂的...哼,反正那小子,是绝对配不上我的。”
李安言欲言又止,原本凌人的气势也弱上三分。
“不和你讲了,我去洗澡。”她恼羞成怒,直接甩头走人。
夜灯将傅楼影子拉的很长。
他收起脸上的笑意。
奋笔疾书写下一则小信,将它绑在窗口白鸽腿上,随即放飞。
白鸽扑闪翅膀,扎进浓烈夜色中消失不见。
傅楼坐在灯前,好似发呆,良久没有下一步动作。
一炷香后,‘噗——’一口鲜血从他胸腔里喷出。
他喃喃自语道:“果然还是算不出来么?”
“师父曾说过,安言及笄前会有桃花死劫,现在劫数已应,难道她真的逃不过?”
傅楼握紧双拳,不,或许他可以在那之前做些什么的!
第二日鸡鸣过三声,牙行就已开门迎客。
顾兮兮打着瞌睡,送李君泽。
“兮兮,困的话,再多睡会儿,牙行有娘和小五照看,不会出问题的。”李君泽握住她晨起冰凉的小手,心疼说道。
顾兮兮摇头,“农历八月二十三宜开张,生意肯定兴旺!”
“正是赚银子的好时候,我怎么能睡大觉呢,嘻嘻。”
想到白花花银子,顾兮兮打起精神,顿时干劲十足。
见她兴致勃勃,李君泽也不好再劝,他张开手臂,轻轻搂住她道:“那好,但是可别累坏身子。”
“嗯嗯。”顾兮兮小鸡啄米般乖巧点头。
又嘱咐几句后,李君泽这才依依不舍离去。
大清早就有买卖上门,龅牙伙计积极带客人去看庭院。
说起来今天的生意还真就一切顺利。
不到两个时辰功夫,就成了两笔买卖。
十五两银子入账。
这两笔买卖都是龅牙伙计王小五勤快跑的。
顾兮兮倒也落个清闲,放下账本,刚做到茶桌前准备来块茶点,就见有客上门。
定眼望去,是身着粉裙头戴素雅白玉兰簪的李安言。
“兴顺牙行的小娘子,我...我是来道歉的。”她直言不讳道。
“啊?”顾兮兮有些哭笑不得,昨天那番话,她只当李安言是开玩笑。
没想到这个姑娘,还挺认真的!
“啊什么啊?愿赌服输嘛!”李安言撇着嘴,颇有些不满,“昨天是我的不对,不该说你是骗子的。”
“早知道会那般倒霉,我就该听你的话,早点回家避灾消难。”
“还有那个害我倒霉的臭书生,可别再让姑奶奶我遇上!不然一定不会有他好果子吃!”李安言鼓着腮帮子,愤懑不平道。
顾兮兮见她如此真性情,噗嗤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啊?”李安言想起昨日经历,还在气头上,眼下见顾兮兮笑出声,不免觉得她是在嘲笑自己。
“没有。”顾兮兮忙解释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就是觉得,偶尔倒霉一下也并非什么坏事。”
“瞧你这记挂模样,那位书生公子想来是个俊俏的吧?”顾兮兮打趣道。
只见李安言刹那间脸红羞愧。
然而她嘴上依旧强硬,说道:“呸,就是朵烂桃花罢了。”
顾兮兮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并未拆穿她的谎言。
在目光扫过李安言印堂时候,顾兮兮收起脸上笑容,神情变得紧张凝重。
“悬针破印步过沉,阴阳错位面赤色,印堂发黑气无常。”
“怎么了?”李安言听顾兮兮这么说,她显然也意识到出了什么事,忙问道。
顾兮兮没回应她。
下一秒,她咬破自己的食指,带着真气的精血略过眼前。
天眼,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