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大的地图,挂在正墙上,李勋等人盯着仪陇、巴中、达州、重庆的位置,沉思不语。
夏时勉不太了解军务,却是第一个发言:
“将军,柘字营确实需要立足之地,这地方不能离主力太远,也不能离清军太近。达县正合适。只要给个一两年休养生息,招揽人口,柘字营才是源源活水,屡战屡胜。”
“卑职不懂军务,却也知道民为本,若是没有根本之地,柘字营是走不远的。”
李勋点头,“达州可以,将军打算,怎么安排?”
李柘将写好的计划递过去,揉了揉眉头,敲敲桌子:
“按我的意思,先行分派剑州新兵。”
“除去辎重营,各营均升格至标,补充至满编1300人。原王三国第二营,改为第一标,原赵二虎第三营,改为第二标,原王归正第四营,改为第三标,以上为混编步军。”
“原李勋第一营,改为骑兵第一标。原小炮营扩至满编。”
“保宁战事升赏即日完成,配属各标,骑兵标优先补充,步兵新兵营架构保留,依旧在保宁继续征兵。”
“根据情报,达州、巴中等地基本没有清兵驻防,仪陇也是少数。保宁各标补充完毕后,骑兵第一标全部、第三标新兵随我留守保宁。”
“任李勋为主将,王三国、赵二虎为副,率步军第一标,步军第二标,向西攻占仪陇后,继续前出,占领达州、东乡、新宁等地,清理县城,剿匪招民,准备屯田春耕事宜,等待后续命令。”
“可携带保宁半数粮草、银两、甲胄、器械、火药等,夏时勉为佥事随军,先行前往达县安置。计划方略,已大致写明,该如何行事,四人讨论做主就是。”
“是,将军!”
“是,将军!”
李柘、王三国、赵二虎、夏时勉等三人纷纷出列回应,喜形于色。
“再过几天,曹振业、王归正所部归建保宁,再行补充。待与成都方面商谈完毕,我会尽快率后军前往会合。”
“若有质疑,只说增援重庆便是。”
“夏时勉!”
“将军!”
“继续宣传柘字营四有政策,争取百姓、俘虏随军,前往达县。”
“是,将军!”
“准备吧,明日一早就出发吧。余下各部,小心防守,小心南部、合州清军来攻!”
“遵命!”
……………………
重庆通远门外,川陕总督李国英大营。
算算时日,3万清军攻重庆也已半月,除了攻破佛图关,使得明军牟胜所部缩回重庆城,累日攻击,大炮轰鸣,并无可喜进展。
通远门外,尸山血海,都是向上仰攻留下的血泪。
李国英大发雷霆,赵大海、粱加琦、严自明等站在中军帐里,低头挨训。
“半月了,请问诸位,何日夺回重庆?”
众将默然不语,李国英大怒,伸手摔了个茶杯,
“废物!一群废物!”
“报!合州急报!”
合州信使门外高喊,听闻帐内怒骂,小脸吓得煞白,因为手里的奏报也是个坏消息,保宁府城被破,若是总督一怒之下,小命不保!
听的帐内大吼“滚进来!”
信使小步快跑,双手高举急报,一进门就跪倒在地,不敢说话。
赵大海见状,上前来接过急报,双手呈送李国英。
李国英撕开封印,打眼一瞧,一口鲜血差点喷出来:
“梁贵无能!废物!消息确认了?”
最后一句是问信使的。
信使小腿肚子都抽筋了,声音颤抖:
“回禀总督大人,确认了。合州初九早晨收拢到保宁败兵,派人北上南部县、保宁查探。南部尚在我手,保宁已挂明旗。”
“废物!废物!都是群废物!保宁城北有苍溪、西有剑州,南有南部,明军怎么过去的?飞过去的?沿途城池,守军都是瞎子?”
“一群废物!”
李国英踹倒帅案,上前来,朝着信使踹去,信使不敢动弹,任凭踹出血,渐渐没了声息。
赵大海、严自明、粱加琦等众将齐声劝道:“总督大人息怒!”
“息怒,怎么息怒?保宁城破,后路、粮草断了,怎么办?重庆城打了半月,结果呢?”
一阵发泄过后,李国英渐渐冷静下来,一挥手,亲卫进门,扶正帅案,拖走了那个合州信使的尸首。
李国英重新坐下,淡声问道:
“都说说吧,怎么办?是继续攻,还是回师保宁?”
有主张继续攻的,有主张撤回的,一时间七嘴八舌。
李国英一巴掌拍在帅案上,“别吵了,粱加琦,你来说!”
粱加琦出列,拱手:
“大人,我意继续攻重庆。明军大队虽至,却在江北关大营,明军水师在下游,不足以占据优势。唯一可虑者,是重庆守军。根据此前线报,重庆守军分四部分,谭文所部、谭弘所部、牟胜所部,刘体纯所部。共计1.5万人。”
“看这几日重庆攻防,守军也已疲惫,只要加强攻击,破了重庆,占据着川东重镇,连接贵州,等待云南回师,必能根除明军,为王总兵、陈总兵报仇!”
“若是此时回师,保宁城三面环水,类似重庆,易守难攻,若明军尾随,难免遭遇,不妥。”
“卑职愚见,望总督大人斟酌。”
李国英点点头,又摇摇头,
“赵大海,你来说!”
赵大海同样出列,拱手:
“大人,我意回师。重庆、保宁,是我军在四川据点。我军已经丢了重庆,若是不夺回保宁,打通汉中后勤通道,怕是难以向皇上交差。”
“再者,保宁粮草断绝,军中存粮不足半月,若是迁延日久,怕是再回师,也晚了。”
“不若步步为营,缓缓退回合州,调遣汉中、陕西精兵,重新打通保宁通道,再携大军泰山压顶,一举破贼!”
“四川如今人烟稀少,若是不背靠朝廷,换了别处,我数万大军,怕是难以为继。”
“卑职愚见,望总督大人斟酌。”
李国英同样,点点头,又摇摇头。
严自明出列问了一句:
“总督大人,是想转战别处?”
李国英叹了一声,伸手正了正帽子,站起身来,指着地图说道:
“且看地图。保宁被破,川东、川西、川南都不在我手,我军目前在四川,只剩下从南部县、到合州到重庆城下这些队伍,连日激战,怕是不到25000人了。”
“四川如今地广人稀,能养活我等大军的地方,不多。”
“攻保宁城的明军,来自于哪儿?根据情报,我意是成都、建昌一带明军,听闻平西王进了昆明,云南明军分崩离析,永历小儿向西逃窜。此时用兵保宁,倒像是李定国的策略,大胆犀利。”
“成都明军只有七千,若是想攻下保宁,起码不输昔日刘文秀的规模,数万大军。如此说来,川西明军几乎倾巢而出。若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断敌归路,换城换子,也是一条好计。”
“再召陕西、汉中清军来援,南北夹击,必能一战而下,届时顺江而下,再来重庆交锋便是!”
严自明重复了一句:
“总督大人的意思,是去成都,重新打通金牛道?”
李国英颔首:
“正是如此。明军在重庆,十二月以来,几乎无日不战,已成疲军。”
“我军若是安排得当,佯装向北撤退,转而向西,给明军设个圈套,断其追兵之心,未尝不可。”
众将揣摩片刻,对视几眼,齐声大喊:
“总督大人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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