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大战前的宁静，或许是清廷南方战事连绵年余，如今在恢复气力，

总之，九月一整个月过去，除了南宁城外依旧是对峙状态，平南军其余三面，并无大战发生。

两广总督连城璧去了梧州，占据了总督衙门，紧盯广西的民政和政策执行。郭之奇唠唠叨叨，被李柘借故派去了漳州，作为平南军代表，准备与在厦门的延平王所部接触。

延平王一路退出长江，折回了老巢，得知平南军占据广东、进入广西、福建的消息，大为震惊，心中懊悔不信李柘密信，导致饮恨南京。

郭之奇此去，就是为了进一步联合，占据全闽，再次图谋江南。

5000余支新式火枪，百余门火炮，已经运去了南宁前线王兴所部，对于王兴的指挥能力、新装备的威力，李柘都比较满意。兵力是满清2万对平南军3万，没什么可担心的。

对于下一步如何走，李柘心有犹疑，一时间决断不定。

十月的一天，李柘在家刚吃完饭，李勋踩着点就上了门。

“水师恢复的怎么样了？”

“大帅，七成战力有了，等到年底，新船下了水，必定会翻一番。”

“怎么不直接来一起吃饭，却是饭后才来，有事？”

李勋也不啰嗦，直接便问：

“这不是闲的久了，天天训练训练的，骨头都要发霉了，想私下问问大帅，下一步打算……”

李柘看到李勋小心翼翼陪笑的样子，心里不是个滋味。以往还在亲卫营，平南军人少的时候，说什么不都是直来直去，如今平南军规模大了，人员多了，礼数倒是也多了，就连生死弟兄李勋都有点客气了。

李柘拉着李勋，直接在书房坐定，面前挂着地图：

“你我都是兄弟，有话就直说。我知道你来问，心中是有谋划的，说来听听？”

李勋看了眼大帅，李柘佯装生气的样子，瞪了他一眼。

“直说便是，就你我两人。说实话，我也在犹豫。满清势大，半年多来，平南军几乎月月征战，未有停歇，一步踏错，以往努力就会付诸东流，我不能不谨慎。”

“以往兄弟们都在一处，如今分散镇守各处，想一起商议，都不能成行。离得近的，也就你我二人了。”

李勋听罢，也是回忆满满，当下问了一句：

“大帅，好久未见曹振业了。”

“哦？江西，还是湖南？为何不是福建？”

李柘秒懂李勋的暗指，曹振业带着第二镇，驻守韶州、南雄、湖南宜章，与湖南、江西最是接壤，一直以来，第二镇都是养精蓄锐，除了小战，并无大战耗损，训练也更为充足。若是从韶州出发去湖南，有桂林的第四镇呼应，从南雄出发进入江西，有王三国的第一镇呼应，都是方便的路线。

“大帅这是明知故问了。攻取福建不难，福建清军兵力薄弱，延平王又是坐地户。只要延平王有意，加上王三国部第一镇支援，取了八闽之地易如反掌。只是，延平王如何想的，怎么分配战果，却是个难题。福建本就地少人多，习惯出海，加上江西、浙江大军环绕，以往延平王才不愿多事。如今有了平南军，延平王会不会改主意，不好说。”

“从此看来，福建非最佳方向。让王三国就地用训练的新兵，补足缺额，向北打下汀州府试探一下，也是可以的。”

李柘仔细看了下地图，内心衡量几番，点了点头：

“继续！”

“取湖南，还是取江西，就看大帅想要什么了。南赣易守难攻，赣州城几次易手，都是强攻数月，看南雄来的线报，在南安与我军对峙的清军绿营，颇为精锐，几次小规模交手，未能全胜。南京战役刚刚过去，汇集在南京周边的清军，实力很强，不易离得过近。”

“依我之见，湖南最为稳妥。一来，是西南清军的后勤重地、天下腰脊，若是能斩断，围魏救赵，不仅广西、云南、四川战事可以缓和，我军也可进一步联通四川，和夔东取得联系，增强实力。”

“再者，湖广粮草充足，人员充沛，正是我军缺少的啊。如今广州海贸通畅，货物来源却是缺乏，急需财源充足之地。湖南，正好。”

“若第四镇出桂林，攻永州、宝庆，走长沙，第二镇出宜章，攻郴州、衡州，长沙城下会合，共击长沙。配合亲军之力，只要拿下长沙，威胁常德，联络夔东，牵制荆州，湖南大势，自在我手。”

“那常德总兵王平，可是将军扮钦差时的熟人啊……”

李柘在地图上比划了半晌，方才开口：

“此言正合我意，只是动了湖南，若不能迅速攻下长沙，常德，东西两面清军，必然会大举来攻，压力实在太大。如今南宁之围尚未解开，各镇出击，守备就空虚了，这些问题，都待解决，还需要时机。”

“大帅高瞻远瞩。”

“高瞻远瞩个屁，你我兄弟，不用这些。”

话语落地，俩人哈哈大笑，倒是多了一些往日的默契。

李柘也不耽误，当即写了命令，派人送达各处：

命令各府扩建守备军，专司日常守备之事，各以一协标准组建，任命第三镇副统制胡子玉为守备军统制，回广州待命。

命令第三镇从潮州回防广州，命令第一镇在漳州就地补充一协人马，扩至满编，攻击汀州府，试探江西、福建清军反应。

命令桂林府第四镇整顿兵备，扩大细作范围，为攻击湖南做准备；

命令王兴所部，南宁前线，找准时机，击破线国安部。

………

不久后，去了漳州的郭之奇传来消息，延平王想见一见声名鹊起的平南军军帅李柘。

李柘思虑再三，答应前往，顺便视察一下潮州、漳州等地防务。

王三国的动作很快，李柘命令传到的第五天，第一镇就破了长汀，正在四处招安、扫荡。

李柘到漳州的时候，第一镇已经平了汀州府，王三国笑呵呵地在水师营地迎接，吊着个膀子。

“王三国你个莽撞货，这是又亲自上阵了？咋还伤着了呢？”

王三国一脸憨笑，用仅有的一支能活动的手臂挠了挠头，没有说话。

李柘使劲一巴掌甩在王三国的背甲上：

“都是统军过万的大将了，万不可因小失大！”

王三国还是一脸憨笑的样子：

“大帅，记得了，记得了！莫要拍了，莫要拍了！真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