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倾澜看着盘子里的银丝芦笋,低声道:“儿臣过敏。”
他说完,将盘子移开,令宫女给他换了个干净的盘子。
谢灵韫顿时脸颊烧红,她起身请罪,“臣女不知王爷不能吃笋,臣女谨记,以后一定不会再做了。”
君倾澜淡淡道:“无妨,母妃不过敏,谢小姐可以做给母妃吃。”
他说着,用一双干净银筷,给贤太妃夹了一筷子笋片。
贤太妃突然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不喜欢谢灵韫的亲近。
可是这也不妨碍,贤太妃厚着脸皮撮合他们两个。
一顿饭下来,君倾澜再怎么避让,贤太妃都在找机会让他们搭话,君倾澜实在不答话,她就把姜清颜拉出来鞭尸,“哀家听说,这次杨老将军之所以大怒,是姜清颜带着个丫鬟,擅自闯了杨府?”
君倾澜神色一黯,淡淡道:“她确实有些鲁莽,不过也是为了本王着想,还请母妃勿怪她。”
“什么为你着想?她若当真为你着想,就不会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了!”贤太妃生气的将筷子拍在桌,看向谢灵韫,“灵儿你说,当时姜清颜有多过分?”
谢灵韫微微颔首,声音极轻,“灵儿当天抱恙,并未去慕国公府,却听小姐妹说……说王妃她当众打了杨小姐十巴掌,将她的脸打伤。”
贤太妃怒火旺盛,“听听!你听听,慕国公府,姜清颜她就当众打人,还打伤人的脸,女孩子的脸可是最要紧的,她不止过分嚣张,还残忍暴戾,这样的人,如何担当夜王妃啊?”
贤太妃说起来,苦口婆心,字字句句对姜清颜的贬低里,都透露着她对君倾澜,对夜王妃名声的担忧。
君倾澜抬眸,看了谢灵韫一眼,“当时本王就在她身边,她打人,事出有因。”
谢灵韫的心猛地一跳,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是臣女无知了。”
她当日未去,听闻姜清颜打人,还以为能抓到她的把柄,来告诉姑母,今日两人告知君倾澜,想挑起他们之间的不睦。
哪里知道,君倾澜当时就在姜清颜身边!
谢灵韫脑子一转就想到,君倾澜当时没有阻止姜清颜动手打人,那想必就是给她撑腰的!
贤太妃还在喋喋不休说着对姜清颜的不满,“姜清颜带着她那个小野种,还到处招摇,给你惹事,处处给夜王府抹黑,你还能忍她……”
“母妃!”
君倾澜重重的搁下筷子,眼中浮现一抹沉戾。
贤太妃骤然有些心慌,下意识抚摸着手指鲜艳的丹蔻。
君倾澜嗓音冷沉,“姜逸既是在夜王府出生,夜王府下,便尊称他一声小少爷,野种二字,是在羞辱夜王府,母妃也同旁人一般吗?”
“这……”贤太妃咬牙,心里是万分的不忿!
这可是凭什么啊?
姜清颜失清白之身,生不明之子,浑身下都是耻辱!
让君倾澜和夜王府都成了雍京城的笑话了!
怎么他还护着呢?
即便是姜家对他助益颇多,他们母子之间论起,也不必这般纲线吧?
以前,君倾澜可从没在她面前,这么维护过那母子俩!
“王爷心胸宽广,厚待年幼无辜之子,臣女敬服,姑母也是对王爷一片拳拳爱护之心,还望王爷别错会了姑母的意思。”
谢灵韫连忙解围。
她在桌子,拉了拉贤太妃的袖子,示意她别再跟君倾澜吵了。
贤太妃忍了这口气,可她还是忍不住关心,“皇今日又召你进宫,想来还是因为杨老将军告状的缘故吧?”
君倾澜点头,“嗯,皇命儿臣去给杨纤容道歉。”
“哼!”
贤太妃心气高,越发恼了,“都是姜清颜害你的!你堂堂夜王,竟然要屈尊去给一个女子道歉!”
若非姜清颜,君倾澜怎么会丢这个大脸?
君倾澜倒是并不在意,道歉固然有些伤颜面,但杨老将军在武将中威望颇高,不失了他的心,才是重要的。
“王爷,臣女不才,斗胆想跟王爷同去杨府。”谢灵韫含笑提出。
她的声音婉转动听,像一只百灵鸟。
她说,“我曾与杨家小姐在一个私塾念书,有些交情,我备些胭脂水粉,钗环首饰去探望她,想必能让她的怒气消减一些。”
君倾澜思虑一番,皇让他道歉,也无非是抚平杨纤容的怒气。
他不懂女子所喜何物,送起礼来也不方便,谢灵韫与杨纤容有交情,替他送道歉礼,更为合适。
他点头答应,“你所备之物列出清单,本王会命人双倍奉还。”
谢灵韫脸浮现一丝羞赧,“能为王爷分忧,是臣女的福气,哪里还会向王爷索要呢,王爷不必如此客气。”
贤太妃见谢灵韫找了个好机会,连忙用力撮合,“灵儿说的对,灵韫是我的侄女,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
君倾澜没有接话,却早已打定主意,绝不会欠谢灵韫的人情。
出宫路,谢灵韫邀他同乘马车,他也婉拒了,自己骑马去向杨府。
他们到的时候,见到慕国公府的马车,也停在杨府门口。
君倾澜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杨府花厅,杨老将军正热情的招待着慕楚瑶,将自己舍不得喝的御乾龙井奉,一边品茶一边笑道:
“慕小姐人美心善,不仅送来医女,还多次亲自探望,送这么多厚礼,实在是小女的荣幸啊!”
杨老将军素来敬重慕国公府,没想到自己这不学无术的女儿,能够与慕楚瑶这样的才女交朋友,心头宽慰的很。
而且慕楚瑶这次还帮了这么大的忙,治好了杨纤容的脸,他更敬佩这位小姐了!
慕楚瑶笑意温婉,语态谦和,“能够跟纤容成为姐妹,才是我的荣幸呢!小女一向敬重杨老将军,今日得老将军如此称赞,是小女的荣幸。”
杨老将军以茶代酒,举起茶杯遥敬她。
君倾澜和谢灵韫还在庭院之中,便听到了杨老将军洪亮的笑声。
君倾澜到的时候,杨老将军当即就是一声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