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是一个道歉。

这能够安江灵儿的心，也是他们对姜逸的教育。

不能培养他的任意妄为，枉顾性命。

姜逸想一个人闷着，可姜清颜和君倾澜同时过来，要带着他去给江灵儿道歉。

姜逸抬头看着君倾澜那张脸，他不相信他？

真的以为他会杀了江灵儿吗？

“不去！”

姜逸愤然的甩开君倾澜的手。

他没有做的事情，凭什么道歉？

他绝不去给那个小孩道歉！

她力气比他都大，是她自己摔进去的！

“小逸，做错了事，就要认错，道歉，不可以不作为。”姜清颜弯腰跟他讲道理。

姜逸凝视着她的眼眸，想说什么，可不过瞬间，便划过一抹暗色。

罢了。

娘亲也不相信他。

姜逸说什么都不肯去，最后是君倾澜把他抱到江灵儿的梅芳院。

江涟漪陪着江灵儿，江灵儿高烧刚刚退下去，一张灵动的小脸，还有些苍白。

她乖巧的拜见君倾澜，给姜清颜行礼。

江涟漪看到姜逸被带过来，满脸戾气，心中暗暗划过一抹得意。

随即，她垂首跪下，“灵儿入府，闹出了这么多的事，是妾身没有将她教好的缘故，还请王爷王妃恕罪，妾身这就让她给小少爷赔礼道歉。”

江涟漪把江灵儿抱下来，轻拍着她的背，“还不快给小少爷道歉。”

“可是娘，我没有力气，我……”

江灵儿呜呜哭，上气不接下气，仿佛下一刻气息就会像花朵一样凋零。

“起来吧。”

君倾澜俯身，把江灵儿抱回了床上。

他爱怜的抚着她的脑袋，“父王带哥哥来跟你道歉，你不必害怕，不是你的错。”

无论如何，姜逸都该对江灵儿道歉。

姜逸不肯道歉，不肯说话，不肯写字，更是盯着江灵儿，恨不得要了她的命。

“小逸，即便没有这件事，你也不该这么盯着妹妹。”

姜清颜轻轻拍着姜逸的肩膀说道。

“我没有！”

他才没有妹妹！

没有这么恶心的妹妹！

江涟漪知道姜逸已经心怀怒火了，她弯腰弯的越发低，“让小少爷不快，是我家灵儿的错，不如……王爷，让我带灵儿回乡下去吧。”

她捂着心口，惊恐害怕的颤抖着，生怕自己的女儿再受伤害。

君倾澜还未开口，守在一旁的元嬷嬷便连连摆手，“这不行啊！小姐是咱们王府的血脉！王爷好不容易有条血脉，怎能流落民间呢？”

更何况这孩子这么乖巧，已经受了五年的苦了！

哪里能再把她丢回去？

“灵儿是本王的女儿，不会离开王府的。”

君倾澜冷声开口。

他凝视着姜逸，“姜逸，做错了事，就该道歉。”

“我……”没错！

姜逸愤愤咬牙。

他不会道歉的！

江涟漪母女哭的越发孱弱，君倾澜对姜逸的逼迫就越来越紧。

他把姜逸拉到江灵儿床边，沉声道，“道歉。”

姜逸挺直脊背，扭头看着别处。

他就是不道歉！

“姜逸！”

君倾澜的嗓音染上了几分怒意。

姜清颜捏着手帕站在一旁，她心疼姜逸，却不能再纵容着他，同时她也思考着事情的起因。

她的注意力，被江涟漪吸引了。

“姜逸，本王再说一次，跟灵儿道歉，否则罚你今晚不许吃饭。”

君倾澜说出口的惩罚，从来都是伤筋动骨的。

他对姜逸，已经极为克制了。

可姜逸不但不道歉，还甩开他的手，夺门而去。

不吃饭又如何。

他可以一直不吃饭！

饿死也不道歉！

“小逸！”

姜清颜回头看了君倾澜一眼，追着姜逸过去了。

君倾澜原本也想去看姜逸，但江灵儿抱着他说害怕，他便只好留下了。

他留在江灵儿身边安抚她，心里想的，却全都是姜逸。

姜清颜追着姜逸回到了他的院子，她在外面说多少话，姜逸都不肯给她开门。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一切，都缺失了感知的能力。

他脑子里反复回响的，便只有那几句刺伤他的话：

野种。

耻辱。

令君倾澜蒙羞。

他不该存在于世。

凭什么……他就不该存在呢？

他明明，有父亲的啊！

姜逸在噩梦中被折磨了很久，他悄悄打开房门，发现姜清颜就靠在他门口睡着。

她也许是守着他太累了，根本没有发觉，再加上他轻手轻脚的。

姜逸凝视着夜色里的姜清颜，他娘何尝不无辜呢？

当年怀上他的时候，她也很无措吧……

姜逸心情郁闷的跑出了王府，无人发现。

他游荡在街上，眼前的一切都是黑暗的，就连突然出现的两道身影，都黑暗极了……

跑！

姜逸发现危险的时候，已经被人抱了起来。

那两个糙汉抱住他，一个堵住了他的嘴，粗嘎的声音阴笑着，“这小子长大了啊！”

“好像还是不会说话！”

“刚才也没喊出声呢！”

是他们！

姜逸浑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是他一岁多的时候，绑架他的两个人！

他们把姜逸给拖走了，一路上调戏着他，不断辱骂，仗着他不会说话，还拿出尖刀，要割掉他的嘴和舌头。

“不……不……”

姜逸竭力的出声，想要呼救。

他不要被割掉舌头！

他不要！

“来，小野种，张嘴！不会说话，这嘴和舌头，要了也是多余啊！”

一个人握着刀，伸手扒着姜逸的嘴。

“不……救命……”

姜逸发出低沉压抑的嘶吼声。

“哟，现在倒是会叫了，可惜啊，还是个闷鸡崽子！”另外一人嘲笑姜逸，嘲笑的更大声了。、

“爹爹救我！”

姜逸仰着脖子，努力的撕喊出声。

“你爹谁啊！”

“管他谁呢！弄他！看他这嘴长得挺漂亮的！割掉去卖！”

两人阴冷的笑声，像钢针一样，刺进姜逸的心里。

姜逸看到那闪着寒光的刀，刺向自己的嘴，痛苦的大喊出声，“不要！！”

“爹爹救我！”

“爹——”

“嗯，来了。”

男人浑厚有力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便是‘噗嗤噗嗤’两声。

姜逸满眼的泪，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激动的张口大喊，“爹——”

可他看到的，却不是君倾澜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