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书肆布置豪奢，墙上挂着不少名家字画，各个价值不菲。

不过苏宰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些字画上面，而是柜台正后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块块竹简。

每块竹简都有成人的手掌那般大，上面写着蝇头小字，苏宰凑近一看竟然是对联。

只是这些对联只有上联，却没有下联，让苏宰觉得好生奇怪。

方林见苏宰只是随意扫了眼字画之后便将目光放在竹简上不由笑道：

“公子莫非也对这些小玩意感兴趣？这些上联可都是本书肆搜遍整个大夏的绝对，只有上联。如果有人能对出下联，本店自会奉上十两银子，并且写上署名挂在大夏所有的墨香书肆。”

读书人重名，能够对出绝对并且写上署名，那肯定会名扬天下。至于十两银子不过是小小的彩头罢了，就像灯会上的字谜游戏，答对了会给一些小奖励。

“嚯，还挺大方的，真是不错的噱头。”

苏宰摸着下巴有些跃跃欲试，出不出门他不在乎，单纯就是为了想玩。

只是当苏宰认真审视这些上联后，就有些苦恼了，他是理工教授对于文科涉猎并不是很深，偶尔能即兴做出一首打油诗，但对对子却是不是很擅长。

方林哈哈一笑，“公子不妨一试，许多读书人来墨香书肆可都是奔着这些对联来的。”

苏宰不在意方林将他视为那些趋名逐利之辈，人嘛还是要现实一点。

方林见苏宰沉思不语，还以为他在思考下联，便道：“在下还有事，就不打扰公子，若是公子想到好的下联，写出来让下人给交给我便可。”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对对子也一样，灵感来了出口便是绝对。灵感不来，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没用。”苏宰摇摇手，严肃的说道。

一旁的白雪白了他一眼，拆台道：“对不出来就对不出来，说这么多干什么！”

苏宰：“？？？”

大姐到底谁是你队友啊，没有这么拆台的啊！

苏宰保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方管事，我也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去想这些对子的下联，不过我这里有半幅上联，姑且也算得上是绝世好对。”

“哦？”方林来了兴趣，一直以来都是墨香书肆出上联，客人对下联。到苏宰这边却反过来了，不过方林也觉得有趣。

“也不是不行，只是店小，已经没有多余的地方放竹简了……”

瞧着方林欲言又止的模样，苏宰不禁笑了，“懂！”

说罢苏宰就拿出昨天他奋斗一夜的战果交到方林的手中，“方管事，本次来我就准备谈生意的。你且看，我那上联就算是彩头，笔墨伺候。”

方林诧异的看着眼前一摞书纸，然后冲着自己的侄儿使了个眼神。

趁着店小二取纸墨笔砚的功夫，方林翻着苏宰的“著作”。

起初方林翻书如翻纸，脸色也有些平淡，可越到最后翻书的速度越慢，脸色也慢慢变得怪异起来。直到最后，他啪的一声将摔在柜台上，涨红着脸怒道：“子不语怪力乱神，这写的都是什么妖魔鬼怪的！”

苏宰混不在意，执笔挥毫，熟宣上跃出五个大字。

烟锁池塘柳。

“方管事，可否满意。”苏宰将熟宣展开，话中有深意。

方林稳定心神，目光从柜台上的书上移动到熟宣上就再也难以移开。

“烟锁池塘柳……烟锁池塘柳，这……这是你想的？”

苏宰单手负背轻笑道：“墨香书肆号称搜尽天下所有绝对，这半幅上联是否出自在下手中，想必方管事心知肚明。”

“好对，绝世好对啊！”方林眯着的小眼直冒精光。“公子可有下半联？”

“该对联出自我手，自然有下半联。只是方管事愿不愿收呢？”苏宰左手拿着宣纸，右手按在柜台上的书就要往回收。

“哎哎哎！”方林急了，双手按住苏宰的右手笑呵呵的道：“对字是绝对，书是好书。”

“不觉得是什么妖魔鬼怪的了？”苏宰戏谑的看着方林。

方林严肃的道：“公子这本巨著开创了先河，堪称奇书啊。初读只觉得神神颠颠什么妖魔鬼怪的都是无稽之谈，再读不禁陷入沉思，三读发现已是书中人。”

嗯？已是书中人？书中谁啊，你到底经历过什么！

苏宰主动忽略了方林恭维的话，开门见山道：“方管事，在下此次前来是诚心与墨香书肆合作的。”

“如此，请公子里面谈，三子看茶。”方林听闻松了口气，“刚才一直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名叫苏宰，家住合楼村……”苏宰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合楼村……山武县以西十里的合楼村？”方林诧异道：“没想到小小村子竟然出了苏公子这般大才，当真是钟灵秀敏啊。”

苏宰呵呵一笑，不愧是商人，这马屁拍得还是有些水准。

“苏公子，我看你这本《西游记》似乎还没有写完，是否还在创作当中？”方林问道。

“自然。”苏宰道：“我打算在你们墨香书肆独家连载。”

“连载？那是何意。”方林不解。

“就是后面的章节都由墨香书肆代为发售。”苏宰随便解释一下，然后直接道：“方管事，至于这利润分配问题……”

“二八分，苏公子二，墨香书肆八。”方林很直接，用着非常大方的口吻，直言要分给苏宰二分利润。

苏宰差点就点头答应了，“等等，二八分？！我二！”

方林点点头，用一副这还有什么好解释好怀疑的眼神看着苏宰。

苏宰摇摇头：“不行，五五分！”

方林愣住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狮子大开口的卖家。

“三七。”

“五五。”

“六四！”方林咬着牙，他知道这下是遇到狠茬子了，刚才一直都被苏宰随和的性格给蒙蔽了。“苏公子，这已经是墨香书肆最大的让步了。”

“不行，必须得五五。这样才显得你们有诚意。”

苏宰一口咬定五五分。

开什么玩笑，现在是封建社会，你就开始玩起资本主义那一套了？剥削压榨穷苦劳动者？

方林脸色阴晴不定，他看向一旁的手稿，以他的嗅觉十分肯定《西游记》一经出售肯定会火遍大夏。这是个机会，是他能够调回大夏京城的机会，如果抓不住的话，他可能一辈子就得待在这穷乡僻壤之地。

方林考虑了许久，茶都凉了，他才缓缓开口道：“五五分可以，但是日后改编成戏曲获得的利润全归墨香书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