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嫡公子第五百四十五章 监守自盗者,司马氏也!新年快乐
日暮。
司马昌独自回到了居所。
他有些心不在焉,就算是回了屋,神色依旧有些不安,在屋内来回踱步,良久自语道:“我做的那些事,其他人应该都没有察觉到,我为太仓令,本就可以接触到那些图纸,账簿上所记,都经过严密比对,应该不会出事。”
“只是十公子突然说三天后要离去,难道十公子真有信心在三天内查出来?”
“这真的可能吗?”
司马昌眼中露出一抹疑色。
他之前为咸阳令下一铜官,在秦落衡未暴露身份前,也曾跟秦落衡有过一面之缘,不过那时他对秦落衡并无多少好感,他们司马氏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也实在受够了!
他过去作为一名铜官,没少接触账目,对处理账目是得心应手,也知道该如何去做账,知道如何不露痕迹,也同样知道,毫无头绪的查账是多么的复杂和繁琐。
正是清楚这点。
他才始终笃定自己不会暴露。
他也不信秦落衡真能查到自己头上。
只是秦落衡太镇定了。
司马昌凝声道:“十公子来势汹汹,应该是真听到了一些消息,按理而言,十公子大可直接点出问题,然后再依次详查,但十公子近日作为,又好像什么都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十公子是在试探?”
“亦或者是在故意示我以弱?”
司马昌面色微沉。
他抬起头,看了看夜色。
冷笑道:
“纵然你是大秦公子,但你终究是没有三头六臂,仅仅三四天就想查出明细,哪有这个可能。”
“我倒想看看,你要如何收场。”
“再则。”
“十公子莫要说我背叛。”
“要不是因为你,我司马氏又岂会落到如此下场,我司马氏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又是如何对待我司马氏的?”
“你不公,就别怪我不义。”
“固然你才情很高,能力很强,目光更是卓绝,但朝堂之事,空有能力并不能成事,长公子的确不如你,但长公子却是能团结朝中大部分朝臣,也能一一施以恩惠。”
“这就足以比你更合适了。”
“只是我也没有想到,短短数年时间,你就可以从一亡人,达到如今地步,甚至让我感到了恐惧害怕,若是你当年没有出事多好,可是你当年出事了。”
“那一切就都晚了!”
“再则。”
“十公子啊十公子。”
“你这次犯了这么重的罪,就算陛下免除了你的死罪,但活罪又岂能逃脱?到时天下朝臣竟皆弹劾,你又如何自辩?”
“纵观历史,历朝历代,唯有交好贵族、士人,才能坐稳高位,十公子你遗失的十年,终究是把你误了,让你错把底层的黔首视为了自己的拥趸。”
“但底层的蝼蚁,又岂能跟贵族、士人相比?”
“我的选择没有错!”
“储君之争,一步错步步错。”
“你若是没有再楚地犯错,我是惊慌不已,但你在楚地犯了错,那我所为,无疑再正确不过了。”
“这是天意!!!”
司马昌冷哼一声,压下心头的焦躁,大步走向了居室。
尚书司。
陈平跟固并未歇息。
他们在发现司马昌有问题后,便马不停蹄的开始调查起来。
秦落衡并未待在尚书司。
而是去了朝歌这边行宫的偏殿。
原本今天卫角君想来求见,但被秦落衡直接拒绝了。
年过四旬的卫角君,此刻却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他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秦落衡似听到了一些消息,现在正在尚书司严查,但他对尚书司内部的情况了解并不多,并没有打听出什么实质消息。
一间殿宇中。
卫角君神色不安的喝着酒。
数杯下肚。
卫角君凝声道:“这秦落衡究竟知道些什么?我做的这些事,一向都很小心,按理而言,他不当这么快知道,若是他真的查出了点东西,只怕我卫国就要出事了。”
想到这。
卫角君眼中闪过一抹戾色。
他其实之前跟秦落衡并没有什么恩怨,但秦落衡在楚地所为,实在是震惊到了他,尤其是楚地传回的言论,更是让卫角君心神震动,因为秦落衡容不下贵族。
而他卫角君就是贵族!
而且还是名义上,天下除了秦皇室,最大的贵族。
加上秦落衡不止一次的说过,大秦要建立的是一个统一的国家,而他卫国身处大秦腹地,若是秦落衡上位,他卫国恐社稷不保,正是基于此,他才开始谋算起了秦落衡,试图阻止秦落衡上位。
卫角君也清楚。
自己虽贵为国君,实则就一寻常贵族。
根本没有多少权势。
因而做事更是谨小慎微,就算是掺和,也十分的谨慎小心,唯恐被外界发现端倪,引火上身,但他始终不明白,秦落衡是从何处察觉到异样的?后续会不会查到他头上?
卫角君举杯久久不饮。
沉思道:
“朝歌这边断然没有发生意外,难道是长公子那边?但就算是长公子已开始布局,十公子也不至于这么快察觉?”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卫角君有些想不通。
一夜无眠。
翌日。
卫角君正有睡意,想要上榻歇息,突然外面有侍卫来报,十公子宴请他去尚书司。
闻言。
卫角君睡意当即清醒。
他问道:“尚书司的小吏还有说什么吗?”
侍卫道:“没有了,君上。”
卫角君疑惑道:“没有了?难道是我多心了?十公子真的就是请我过去赴宴?不过昨天打听到,十公子曾说,若是昨日没有人自首,便不会再容情,难道是想施压?”
卫角君目光流转,冷哼道:“我就不信了,你一毛头小子,真能查出什么事,就算查出来了,你还敢真动我不成?我卫国跟你们秦国可是很早就确立了同盟。”
“你敢动我,始皇也饶不了你!”
想到这。
卫角君心头稍定。
让侍女给自己梳妆了一下,乘坐马车赶往了尚书司。
尚书司此刻很是安静。
农家墨家弟子位置稍显靠后,只是相较许辛、徐升的春风得意,其他农家墨家子弟显得有些低沉,但眼中又有几分期待,只是表现的很轻微。
正堂内。
华要、固、章豨等人早已入列。
全都正襟危坐。
固依旧是以前的模样,板着脸不苟言笑,不时拿出竹简翻看着,显然律令远比宴会更吸引他。
陈平同样入席。
他席位居中,并不算靠前。
不过此时低垂着头,并没有说什么言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众人神色不一。
郑如、王伏、李成等人也都坐在席上,神色很轻松,不时跟身边之人有说有笑,他们跟尚书司的人早已熟识,不过以往因政事繁忙,并没有多少交流,眼下也是互相攀谈着。
只是言语中多少带点谨慎。
突然。
四周肃然一静。
原本还在交谈的众人也当即闭口,而后下意识的张望,只见外面传来一阵阵杂乱声,紧接着便有胪传喊话的声音传来。
卫角君来了!
闻言。
华要等人连忙起身,去到官署外迎接。
虽然他们平日对卫角君满是不屑,但卫角君毕竟身份是在他们之上的,而今又是宴会,自不敢有丝毫怠慢。
官署外。
卫角君虚眯着眼。
望着相迎的华要等人,眼中闪过一抹不快。
他卫国的确是低弱,但名义上,他还是一国之君,也就比始皇低一头,秦落衡区区一个公子,岂敢这么轻慢他?
卫角君浅笑道:
“十公子真是日理万机。”
“如此繁忙,还要宴请于我,我实在心中忐忑。”
“待十公子归朝后,我定将十公子之重礼重义之名,告知始皇帝陛下,以彰显十公子之美德。”
说完。
卫角君没有理会华要等人面色,直接迈步进到了大堂。
这时。
秦落衡正好到了。
见到卫角君,也是连忙迎上。
笑着道:
“卫角君到来,没有及时相迎,还请卫角君见谅。”
“这两日来到朝歌后,一直忙于政事,却是对卫角君有所疏忽,今日又姗姗来迟,实在是惭愧,等会我自罚三杯。”
“卫角君,请入座。”
秦落衡礼节性的做出入座手势。
卫角君冷笑道:“十公子客气了,十公子远道而来,本就舟车劳顿,前面是我考虑不周,只是方才听十公子说在处理政事,不知十公子政事处理的如何了?”
卫角君下意识的问了一下。
秦落衡道:
“托卫角君之言,的确有些了进展。”
闻言。
卫角君眼皮一跳。
凝声道:“哦,是吗?那就恭喜十公子了。”
“只是十公子这次来的匆忙,不知是所谓何事?十公子可否告知一二,我身为卫国国君,虽然人微言轻,但在卫国这块地界,多少还有点话语,或许能帮的上忙。”
卫角君装作莫不在乎的问着。
他虽心中想知道,但也清楚,这种内部的事,不会轻易告诉给外人的。
然而。
出乎他的意料。
秦落衡仿佛不谙世事一般直接道:“卫角君想知道,我又岂能不说,就是外界有人给我透露消息,说尚书司内有人监守自盗,尚书司毕竟是我一手创立的官署,我又岂敢不重视?因而楚地之事一结束,我便马不停蹄过来了,就是想查清楚。”
话音落下。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卫角君一时有点愣神,似是没有想到,秦落衡竟真说出来了,随即心中不由一慌,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目光闪躲道:
“十公子是不是多心了?”
“楚地离朝歌数百里,那边传的消息岂能当真?”
“不知十公子查的如何了?”
闻言。
其他人也看向了秦落衡。
秦落衡面色平静,他澹澹的扫过全场,笑着道:“我起初也并不认为是真,但世上岂有空穴来风之事,因而还是不可不防,我也就派人仔细查了一遍。”
“也的确查到了一些东西!”
听到秦落衡的话,卫角君眼皮勐的一跳。
秦落衡负手而立。
澹澹道:
“我起初也很不敢置信,尚书司的官吏,都是我一人选定的,人品能力都是上乘,按理不当出现这样的事,因而我也以为是自己查错了,便让陈平、固等人重新核查了一遍。”
“但事实就是有问题!”
“我前面给过他们机会,想让他们自首,若是他们提前自首,我可以网开一面,但整整一天,尚书司内都没有人自首,终究是我识人不明了。”
“卫角君,你说是吧?”
卫角君脸色微滞。
僵直道:
“十公子说笑了。”
“这岂能怪罪到公子头上?”
“有些人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种事也是谁都不想发生,但有时的确又无法避免,现在十公子既找到了问题,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是好事!”
卫角君额头已有冷汗溢出。
他目光闪躲,已没有了刚来时的气焰,反而显得很紧张,也根本不想再问。
秦落衡坐到席上。
双眼紧紧的盯着卫角君。
问道:“卫角君,你就不想知道是何人吗?”
卫角君面露尴尬之色。
摇头道:“这是尚书司内部之事,我毕竟是一个外人,岂敢听闻这等私事,公子莫要开玩笑,这种事,内部处理就好,若是落得人尽皆知,反倒对公子名声不利。”
秦落衡澹澹道:
“无妨。”
“卫角君想知道,我告诉你便是。”
“这又算不得什么大事。”
“而且早晚也要公之于众的,我尚书司虽是一个新立的机构,但身为大秦官署,他们身为大秦官吏,就理应肩负有些职责,也理应尽到一些应尽的职能。”
“我虽有心为其遮掩,但我自身就违法累累,岂敢再包庇?”
秦落衡目光环视下方,从在座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把目光定在了司马昌身上。
良久。
才沉声道:
“司马昌,你说说吧。”
“我承认,尚书司的政事是有些繁重,但当初进入尚书司,我就曾多次提及,若是以这个为由,恐难以让我信服。”
“此外。”
“你这半年接触的人,我都已经查清了,不要试图再蒙混,我不想最后弄得公堂对证。”
“现在说说你的理由吧!”
“我想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