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呈道鉴,问安爹娘,见字如晤……孩儿想明白了,决定辞去四羊城神罚司职位,欲做一番真正的大事业……”
“孩儿打算在雄风镖局当一名趟子手,沟通南北,连接东西,点缀生命之精彩……”
“月银十八两,包食宿,每月一日闲暇光阴,二老勿要担忧孩儿温饱……”
“人生如镖路,我愿为镖师,盛安王朝万年,四羊城,谭十三,谨书。”
谭十三坐在四羊城衙门专门给他准备的单间里,桌前望明月,眼中全是希望。
将信折好,放进信封中,明天就寄出去。
然后他也将完成转行,从一名神罚司官修的身份,变成雄风镖局的趟子手。
就这样,雄风镖局招到了第一个伙伴,趟子手,谭十三。
翌日。
谭十三带着自己行囊,住进了雄风镖局的通铺里。
偌大的房间里,物件陈旧,一个人住有些空旷,好在这里即便没有人住,张放还是经常打扫,倒也干净。
张放带着谭十三简单熟悉了一下镖局,很快就找到了工作节奏。
目前镖局里面最多的活儿,都来自街坊邻居,是些小商户,女人居多,而且都是同城配送。
或许是新鲜感,谭十三感觉很充实。
想必从前整日修行,不是吃丹嗑药就是淬炼心神,对这种凡俗杂事,反而觉得有趣。
李宅端着紫砂壶从大屋里走出来,看着勤劳积极的谭十三,对张放感叹道:“天生的趟子手啊,腿脚真好。”
谭十三见到当家的出来,远远地问个好。
没等张放说什么,李宅又来一句:“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于内向了。”
张放想到清风镇初遇谭十三时候,这兄弟可不是这个样子,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他到现在也搞不懂。
不管怎么说,雄风镖局多了个人,气氛也变得稍显热闹。
张放昨天送走谭十三后,就去寻宝街买桃木,专门挑了四根雷劈木。
经过一番砍价,总算是买齐了。
买桃木是为了修建马棚。
材料都已经备好,原本打算找些巧手工匠来,现在镖局多个人,张放就决定省下这笔银子。
无非就是搭建木棚而已。
按照师傅意思,先将阴气旺盛的玉镯埋置地下,然后钉雷劈桃木,剩下的就是耗费时间的细活。
这回重建马棚,张放打算加个盖,让驴子少受点风雨。
到了下午,有熟客上门送货。
为让谭十三早点上手,张放便安排他去送,倒也没出什么乱子,而且送货的效率高了不少。
如此平淡地过去七天。
客户们不干了,甚至有人上门责问,为什么现在送货的人变了,说什么:倘若不是从小张师傅手里接货,那么委托将毫无意义。
这件事对谭十三打击很大。
幸亏李宅宽慰了几句,才让这个内向的孩子重新振作起来。
又过去数日。
小暑。
雄风镖局三人吃过汤面,开始开会。
昨天钱多余来过一趟,说以后打算将钱家货物交给雄风镖局来做。
确实是一门好生意,但张放却希望一步一个脚印,倘若把钱家的货都吃下来,至少要有几十个镖师,现在只是招个趟子手都费劲,其他的直接就不用说了。
而且钱家的货基本都是大长途,路上必然要遇见许多妖魔鬼怪,甚至人族里的打劫败类,一旦有了死伤,一旦有了丢货,雄风镖局就算把师傅卖了也赔不起。
本身就没有什么经商头脑,只能在力所能及范围内接货走镖。
要有那个经商能耐,前世也不至于整天窝在被窝里哭着看片。
他自己的话,倒是好操作,可是请不到专业镖师,就只能看着银子放在别人家兜里。
张放也很希望跑长途,那会经历不一样的事情,虽然那会很危险,但是很有趣。
年轻人,谁不想多经历点刺激的事。
开会没开出什么结果,瓜子干下去两斤。
开会除了费钱,没有任何意义。
继续修马棚。
张放看着谭十三,想到了柳橙衣。
柳橙衣也自称是神罚司的修士,那么谭十三一定认识她,那是个没有诚信的女修,说好了七天,结果七天之后又七天,从夏至前等到了小暑后,现在连个人影都不见,一点消息都不给。
看来定风山里找神铁的计划落空了。
要是神秘的洞里真的有神铁,估计也被那些域外妖僧给捡走了。
“你认识柳橙衣吗?”张放递给谭十三一块木板。
谭十三接过木板,支在地上,疑惑地问道:“总镖头认识她?”
“别叫我总镖头,咱们雄风镖局没那么多规矩,我现在也是勉强算个镖师,”张放真诚地说:“叫我张放就好。”
谭十三轻微摇头,这张兄什么都好,就是太谦虚。
“好的,总镖头。”
随着谭十三与张放接触的越久,心中的敬畏就越深,尤其在夜里张放练习拔刀术的时候,刀影在院子里耀动,其中强大的气息虽然没有伤害到任何东西,但是却让人心里发毛。
“柳橙衣曾是我的追逐目标。”谭十三陷入回忆中。
从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姑娘开始,作为天才的他,就一直被压一头,没有人知道一个天才被另一个天才从小碾压到大是什么感受。
每次比试,都是她的手下败将。
修行十六年,唯一的不快乐,就是柳橙衣修为快过自己。
不过现在已经看开了,两只小鸡仔互相较个什么劲呢,在苍鹰面前,都不够一爪子握的。
张放就是那只苍鹰。
原来是暗恋啊,张放摇摇头,似乎也看出来神罚司修士水平不行的主要原因,整天沉迷于相思中,修行必然要走神。
本来还想继续询问柳橙衣修为的,可是一想到那天柳橙衣差点被变色龙妖吞噬的场景,就不想再问了。
“小张师傅在吗?”
女人的声音。
张放与谭十三在马棚那里看去,发现一位橙裙女子,提着剑走进院里。
正是柳橙衣。
“这呢。”张放扔下手上的活儿,打算上去质问一下,说好的七天入山,怎么如此不重承诺。
谭十三与柳橙衣互相惊讶的表情不提。
三人坐在石桌旁。
“妖族最近异常活跃,抢夺,偷窃,欺骗很多宗门的秘宝,不知道所为何事,而事出异常必有妖,我们神罚司很在乎这件事,”柳橙衣转换话题:“它们一定又要掀风搅浪……”
张放对柳橙衣说的事情并不在乎,妖族作孽不是一天两天,每天都有人丧生妖口,也有妖跟土豆一起被扔进锅里。
他在乎的是:“你为什么不守诚信。”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被一只鸵鸟追了十几天,”柳橙衣气愤地讲述自己的遭遇:“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妖,打又打不过,只能跑,而且这家伙耐力十足,在荒野上不吃不喝地追,”
“重要的是我迷路了,跑到荒野深处,要不是遇见一伙荒野猎人,我现在还在跑呢。”
荒野猎人是一个统称,有修士也有武夫,无一例外,他们都很擅长打猎,有时候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在荒野上猎杀一只妖邪的手段,往往比一队初入江湖的修士管用。
听完柳橙衣的讲述,张放认为这不算是一次放鸽子,可以原谅。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定风山找洞。”张放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