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放不知道自己的道眼自动升级，已经可以主动开启防御模式，就是当附近有危机的时候，道眼就会自动开启。

颇为智能。

而且张放不愿意直勾勾盯着女子去看，一来是为了礼貌，二来是担心女人让自己负责。

这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

就在前几年。

盛安王朝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来得更猛一些。

已经十几年没下雪的四羊城，也裹上了一层银装，地面湿滑。

一位女子买菜归来，一不小心摔倒在张放的面前。

他没有犹豫，直接伸手就将女子拉起来，并礼貌地看着对方的双眼。

绝对没有超过三秒。

可是女子却双颊飞红，说自己家中刚好无人，如果着急的话，可以先去交流。

雪下得那么湿，下得那么认真，让人在雪与雨之间来回争执，究竟落到地上的算是雪还是雨。

就像当时张放的心情，那女子究竟是真摔还是假摔。

被张放当场拒绝之后，听说那女子拒绝进食，日夜相思，生生从肥妞，瘦成了婀娜窈窕的少女，豪门阔少争先抢后上门提亲，均遭到拒绝。

后来，其爹娘为了姑娘的未来，搬家到了龙城里。

所以张放刚才一直用着余光去看奇怪女人。

不过这女人有一点不一样，就是即便她极力隐藏自身的妖气，还是被张放看出了一丝红光。

被判定为极弱的妖。

荷隐娘不知道的是，自己全程都被看在眼中，直到刺杀目标扭过头来对她说话的那一刻。

她才发现，小丑就是她，她就是小丑。

生旦净末她，子她寅卯，她态毕露……

这么多年，隐身从未被人瞧见，只要不是宗主人仙之类的人物，不可能看出她隐身的状态。

可是这个身体毫无气息波动的小镖师分明就是看到了。

还提出了问题。

“是。”

她干脆地回答。

然后就听到一声刀鞘响动，身子就变得轻飘飘。

尚未来得及说点啥硬气的话，也来不及回忆点深刻的画面，就无影无踪了。

荷隐娘死了。

张放收好刀，放在驴车上：“咱们走吧，这里太奇怪了。”

刚才那女妖看似憨傻，实际上阴险万分。

故意以这样的方式靠近他，让他陷入一种迷惑中。

而且还得逞了。

对方成功走到了他的身边，足以说明问题。

倘若他再犹豫片刻，那闪动寒光的刀尖，就要刺进他的胸膛里，要是女人足够狠辣，将刀子在心脏里扭上那么一圈，那种痛苦真是难以想象。

估计就再也见不到师傅了。

野外这么多乌鸦，到了夜里还有野狗狼群出没，一定会将他啃得尸骨无存。

太凶险了。

“那一定是新型的迷惑术，妖族为了生存，也算是花样百出，不断创新了。”

张放心有余悸，加快行程，很希望谭十三能回来陪着自己，这样遇见事情，也有个人商量，多个人多点智慧。

重要的是，这么一个明显异常的女妖，他作为趟子手，竟然没有发现，还不如回来陪他聊天呢。

当张放催着驴子快些离开的时候。

突然想起来些什么。

妖丹，没错，就是妖丹。

可惜刚才用的力道有些猛了，毕竟距离太近，出刀有些快，所有没有控制好力量。

妖丹跟着妖的本体一起消失了。

“唉，还是练得不到家，真希望快点拥有修士的体魄啊。”张放有了一丝惆怅。

快天黑的时候，两人碰了头。

谭十三来得很急，说他发现了一个古怪的家伙，用神目术去检查，竟然是妖，本体黑漆漆皱巴巴的妖。

根据他在神罚司学习过的知识，晓得那是草乌成妖，有剧毒。

当时一人一妖互相发现对方的时候，都很吃惊，然后互相打量，都按捺住各自的冲动，没有扑上去。

谭十三感知不出来对方实力，当时很紧张，对方必然是妖师以上的东西。

草乌妖更是紧张，他昨夜目睹了大恐怖，连夜出城，躲在这里休息，想着未来何去何从。

没想到会突然出现修士。

好在大家都很克制，才没有斗起来。

张放听完谭十三的描述，心里略微紧张了一下。

他们从出城到现在，不过才一个白天。

就遇到了两个妖邪。

“都怪我，”张放内疚地说道：“这次出门，又忘记看黄历了。”

“……”谭十三没有接话，因为不知道该如何说。

一个无法评价的强者，竟然在乎这个？

张放神乎其技的拔刀术，他见识过几次，而且每天晚上都会看着面前非得说自己是个普通武夫的大能，练习拔刀术。

每次他都从头看到尾，每次都能收获很多感悟。

这可比他在神罚司里嗑药修法效率强很多。

谭十三认为自己并不是蹭修为的人，可是当一个饿了的人，面对山珍海味时候，又怎么会不品尝几口呢。

张放拔刀之后产生的浓郁气息，真的很让人满足。

山野有风，蛙鸣一片。

两人一驴停滞在原地。

“那我们怎么办？”

谭十三认为张放一定会过去斩了那草木妖，而且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过他晓得自己只是个趟子手身份，职责只是通报前方情况，所以随口一问。

“自然要避开，”张放认真分析了一下谭十三的描述，决定避开不必要的风险：“咱们走小路，绕过去。”

对于这个决定，谭十三虽然不理解，但是还是遵从了。

……

草乌自从与谭十三对峙过后，心中惊慌不定。

这样偏僻的地方，突然出现修士，虽然对方斗不过妖师境界的他。

但是，那身黑色行头。

犹如昨夜梦境里挥之不去的阴霾。

“是雄风镖局的衣衫。”草乌冷汗直流，心道不妙。

等谭十三远去。

草乌没有犹豫，反身行驶，打算绕过前方的大路和山丘，拐到小路离去。

而且步伐要放慢。

只要他走的够慢，及时处理掉身上的妖气，就一定会安全。

现在那趟子手一定是回去报信了，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出现雄风镖局的人，证明那个恐怖之人也来了。

一定是他昨夜在高树上暗中查看镖局院子情况时候，被发现了。

“他们一定会飞奔来此，然后加速去追。”

草乌很惭愧，他大概是妖族里面最怂的杀手了。

可是没办法，就算是根须长老见识了那镖师的刀法，也未必敢接上一刀。

恐惧会让人失去理智，思维会变得不可理喻。

草乌杀手，此刻就已经没有了自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字，逃。

……

小路上。

草乌绝望地看着张放。

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