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命令,在片场上的各个工作人员大气不敢出,气氛在一瞬之间就凝固了起来。
这条戏拍过之后,后面的戏难度更大,可千万不能开不好头。
十分钟转瞬即逝,在场上的大多都是专业的演员。
即使是群众演员,这么多天的训练之下,演技也有了些许的提升。
他们不再会双目无神的杵在那里,相反他们每一个人都十分认真地对待他们的角色。
没有一句台词,甚至一个镜头都没有,但仍旧努力地站在那里。
“大家不要耽误进程,再来一条,A!”
连长的扮演者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表示可以拍接下来的戏。
……
“史今,一排三班班长,我没有权利评价三班长什么啊,因为他一向做得比我,比我要好!”
“而且我相信啊,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在复员后……”
高城说到这里明显哽咽了一下,他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此时,每一个士兵的表情都十分的凝重。
甘小宁将悲伤写在了脸上,伍六一脸不舍,依旧站在那里,目视着自己的班长——史今。
一时间,高城竟有些六神无主,短暂的停顿之后,高城继续说道:
“好,下面就由熟悉三班长的人对他作出评价,七连的人对七连的第4811个兵,11位成员作出评价。”
高城看了一眼史今,咽了口唾沫。
此时的伍六一面色狰狞,眼泪差点要从眼眶里挤出来,接着,他爆发出一声虎吼。
“好。”
一声接着一声的“好”,是对这个班长最大的认可。
就在这突然之间,一声“不好”,破坏了当场的氛围。而这句不好,是许三多说的。
他急匆匆地跑来,豆大的汗珠从他黝黑的脸上滚落,“不好。”
“你说好了你不走,为什么要骗我。”
许三多发出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吼声。
就在此刻,本来决定要潇洒离别的史今班长终于绷不住,他要哭出来了。
“为什么要骗我。”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许三多已经哭出声。
史今不敢面对许三多,他不敢与之对视,将脸赶快扭过去,不再去看许三多。
许三多由于痛苦,脸部已经极度扭曲。
他像一个孩子一样蹲在地上,抱着腿部痛哭起来。
跟在许三多身后的两个纠察对视一眼,不再阻止许三多。
此时,站在史今左手边的一排排士兵拼命地压抑着他们的情绪。
此时高城一脸严肃,对他身边的指导员说道:
“他不是后天回来?”
此时史今躲在坦克后面,他终于忍不住,瘫坐在坦克的一旁,背对着镜头,开始小声地抽泣起来。
短暂的静默过后,一道大家都想听到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条过了,好。”秦泽站起来鼓掌,一脸的欣喜,他对这条戏十分满意,每一个人情绪拿捏得都恰到好处。
“辛苦了。”
秦泽说完这句话,却发现气氛十分的凝重,没有一个人回应他,此时的张毅还在坦克那边哭着。
想要从史今的角色抽出身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秦泽走了过去,将史今扶起来。
“休息一下。”
张毅抿了抿嘴唇,擦干了泪水,站起身来,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对秦泽说道:
“没事。”秦泽点头,接着看向周围,每一个演员的表情都很严肃,都陷入了这种悲伤的氛围之中。
下一条戏,估计会很好拍。秦泽回到导演椅上,又说道:
“大家休息一下,一会儿拍下一条戏。”
沉默就是一种无声地回答,表示着一种态度。
秦泽看着手中的剧本,在场上的任何一个人,没有人能够比他更了解那种悲伤,因为他也亲眼目送了最关爱他的班长的离别。
可是,他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坚强,他不会再哭出来。
短暂的歇息过后,大家又来到了一处新的场地。
秦泽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如临大敌,这一场戏十分关键,要认真对待起来。
“各部门都准备好了吗?”一声熟悉的
“A!”
这条戏开始了。
……此时,许三多紧紧地抱住班长的行李箱,不肯让班长把它带走。
连队里的其他战士用力地想要把许三多薅下来,可是无论多么用力气,他们都拔不下来。
许三多和行李箱成为一体,士兵们由于过度用力,脸都憋红了。
在一旁的伍六一静静地看着许三多。
“我真是够了。”
“三多,我们不想伤你。”
“你说,你这样有用,我们不早做了还用得着你。”
此处,镜头给了一个特写,许三多的手有伤,但是仍旧死死的把着床杆。
许三多用命地抓住班长的行李,因为他知道,一旦放手,班长就走了,而且几乎是永远地离开他。
那个最照顾他的班长,没有他,就不会有他的今天。
“以后别让你爹叫你龟儿子。”
“许三多,你要拖死我啊……”
“砸啊,许三多。”
一句接着一句班长曾经说过的话,涌现在许三多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一切的一切,他不舍……
“你就算现在把他留住了,下趟车他不还得走,那不是费票钱?”
指导员也走了过来,对执拗的许三多说道:
“许三多,你说咱特七连有你这样的兵。”
可是,许三多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他仍旧死死的抱着班长的行李。
高城有些气愤,指着许三多,对许三多身后的那些兵说道:
“站着看什么?再上几个。”
屋内的所有士兵都涌了上去,只有伍六一没有动手,他看向窗外,此时他的心内五味杂陈。
“完全是肆意妄为,自我放纵。”
一屋子的士兵拼命地想把许三多拉起来,许三多拼命地叫喊着:
“啊……”许三多爆发出极其强大的力量,在床上,没有移动半分。
整个床,由于众人的用力已经开始移动起来。
“抬起来,一二……”众士兵们喊道。
此时,一整张床已经被抬了起来,而班长史今对着门口,不敢看身后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