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泷哥,炎爷来了!”
一道声音打破酒香暗涌氛围,闯入帐内的官兵成功令高赢泷刹住脚步,池柠赶紧收起差点露面的手术刀。
“他过来做什么?”高赢泷皱眉,这下子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炎爷是押送流放人员的军头,也亦是高赢泷的上司。
因此次押送人员比以往多,他们分成两队,一队主要负责头部,一队主要负责尾部,互不干涉。
那官兵看起来有点为难,“您还是亲自去问问为好,他就在外面。”
“真他娘的多事!”好事被扰,高赢泷不爽,一面绑着腰带一面大步走了出去。
“小娘子请。”官兵朝池柠示意了一下。
虽不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池柠走一步算一步,刚掀开帐帘,就瞧见高赢泷被一高大男人一脚踹倒在地。
“什么人你都敢碰,活腻了!”陈赤炎骂道。
高赢泷捂着翻腾的腹部,跪在地上迟迟起不来。
一道如来自山川冷冽的扫量掠来,池柠偏眸,看见了站在陈赤炎后方的崔行珏。
他怎么来了?!
是……特地来寻她的?
陈赤炎是他找来的吗?
“是她吗?”陈赤炎着重看了池柠一眼,侧首一问。
崔行珏拱手,言简意赅。“是,多谢了。”
陈赤炎有几分文绉绉道:“公子客气了,是我手底下的人犯浑,扰了夫人的清静,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嗯”崔行珏淡淡颔首,瞥了池柠一眼。“过来。”
揣测不出大反派的心情此刻是晴天还是阴天,池柠越过跪在地上的高赢泷,走了过去。
两人离开临时搭建的军帐处,走在斜坡上,抬头能一览远处山景。
感受着吹佛脸上的凉风,池柠舔了舔唇瓣,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与崔行珏并肩走。“官人,你是特地来寻我的吗?你认识陈赤炎?”
回应池柠的是脚下铁链“铃铃”响。
她歪头仔细观察着大反派,不错过任何一个细微表情,然则还是让她失望了,这人就跟鱼一样,啥表情都没有。
“官人,你是生气了吗?”她试探问着,还能嗅得残留在衣上的酒香。
崔行珏不作声,宛若形单影只,山风轻拂他微微凌乱墨发,暗色辉映他脸色显得过度苍白。
池柠半眯起眼眸,发现大反派的肤色不是单纯的白,而是病弱的苍白,估摸着是身体不舒服正硬撑着,她记得离开前,他还在昏睡中。
“是弟弟妹妹唤醒你来寻我的?”她继续找着话题。
还是没得回应,池柠不爽的大口吸着气,眼转动了一下,灵光一闪。
“官人!”她换了一种语调,“你是为我离开一事而生气吗?我、我不是故意要走的,是那高赢泷故以发放粮食为由让我过去!在帐内我与他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若是不信我,或者因此事而嫌弃我,那就给我一封休书!”
她悲恸,“一切都是我的错,没能、没能……”守住自己的清白。
“噢,原来是夫人在说话,我以为是路过的大雁在鸣叫。”崔行珏突然出声,打断她接下来要讲的话。
戏演一半被卡住,不上不下,池柠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大反派太无厘头了,不开口时跟块死木头一样,而一开口则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反应才好!
她刚刚的铺垫,所讲的话全部都白费了。
缓了一下,没让自己的表情太过生硬,池柠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官人,你是在生气吧!”
你快点生气吧,我求求你了,最好能气得火冒三丈给我一封休书,我都给你戴绿帽子了!
“生气?”崔行珏双眉稍稍合拢,“夫人,我有什么可生气的?”
哎哟喂,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
池柠表面维持着娇柔,心里猛烈抓狂。
难不成还得从头到尾再给他复述一遍,他该生气的理由?!
“官人,我这一身酒味,你都没闻到吗?”她红着眼眸,有几分难以抑制的屈辱、难过。
“唉”崔行珏轻叹,手背于身后,腰背挺直。“夫人,衣服脏了随时都可换,只要心不脏就没事。”
池柠:“额……”
他是在内涵她吗?
“官人。”池柠指着林子,委婉提醒。“那片林子好绿啊。”
她意有所指的重点看了眼大反派头顶。
说得够明显了,他该知晓,该生气了吧!
她就不信他肚量这么大!
“春分林中生绿是应该的。”崔行珏似乎没听明白她话中深意,有几分怀念道:“崔府后山也是如此绿郁葱葱。”
池柠:“……”
她心好累啊!
她跟他讨论他头顶的绿色,他跟她讨论家里后山的林中绿色!
是开错机了,还是死机了?
“回吧夫人,弟弟妹妹还在等着。”崔行珏继续往前走。
池柠深感郁闷地跨下双肩,第一次发现跟大反派相处非常累!
擦了擦鼻尖,她很快又鼓了鼓气,再接再厉,扬声。“官人,高赢泷让我跟他,他说了,只要我跟了他,他就能保我前去荒城的这一路平安。”
这么说够明显了吧!
生气吧!
发火吧大反派!
前行的崔行珏脚步一止,偏了偏脸回过头来,脖颈修长,流畅的线条中带有几分矜贵。
“夫人,璇儿见你久久未归,哭着唤醒我来寻你,现在就他们三个小的在河边待着,咱们回吧。”
池柠彻底愣住了。
这、这都能忍?!
若不是记得书中描述此人薄情寡义,她差点都要以为他是个多情种。
看来她今天想利用高赢泷一事招惹他生气休掉她,怕是不可行。
这小子从头到尾都在跟她装傻充楞!
被耍了还不能明说,有种被人打碎牙往肚子里吞咽的憋屈!
怎么办,很不爽,她很想打人!
池柠佯装痛苦地捂着腹部,“官人,我腹中突然剧痛难耐,想、想去行个方便,你帮我放风可好?”
她可怜地眨巴着狐狸眼,翘挺秀鼻,殷红小嘴,整张脸生动无比,绸缎的裙摆随风飘动,如缠人的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