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上逛了一整天,见识到云都当地风土人情,到傍晚时池柠才风风火火去私塾接三个小娃娃。
听着三人叽叽喳喳讲今天在学堂的事,她颇有一种已经成仙升华之感。
一直到同几个小娃娃吃了饭,洗漱完躺床上准备睡觉都没能见到崔行珏。
不回来正好,她甚至坏心眼盼望对方一辈子都不要回来。
不过,很可惜,她的愿望注定要落空。
后半夜睡得迷迷糊糊,床头蹲着一黑影,池柠吓得毛都要炸起来,正要一拳头挥过去,那一团黑影开口了。
“是我。”
“害!你蹲这里做什么?!”
池柠火大地坐起来,心脏被他吓得疯狂乱窜,要不是忌惮他一身莫测武功,她都要给他两耳光。
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
“你出来一下,我有点话想同你讲。”崔行珏往门外走去。
池柠躺回床上,四肢在空中一顿乱蹬,发泄完才套上外衫出去。
月色下,少年一身玄衣在满白梨花树下,有几分萧条又有几分神秘。
“有什么话不能明天说?”池柠怨念颇深。
崔行珏回过身来,“我有事想拜托你。”
“什么事?”池柠打着哈欠,被对方时不时的抽风整得有点神经衰弱,今天在大街上找到她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非得要大半夜蹲床头吓唬她!
崔行珏面上凝着重色,“明日我要同陈教头带人前去天峰山取构树皮,制方絮的原料,有一段时间不能回来,璇儿他们交给你照顾了。”
他主要担心的不是璇儿几个,他清楚以池柠的性子会照顾好小娃娃们,他忧心的是另一件事。
池柠双眸因惊喜而微亮,有这种好事?
大反派走了,她是不是也可以带着小娃娃们偷溜?
“你留在云都不要乱跑,更不要出城,别忘了我之前同你讲的逃犯后果。”崔行珏适时敲打,一看她这神态,不用探她心事都能知道她的鬼心思。
有被泼到冷水,池柠掩去失落,有气无力。“我知道,我知道,我会照顾好小家伙们,没别的事我就去睡觉了。”
“等等池柠!”崔行珏拉住要回房间的人。
“嗯?”池柠回头,“还有事?”
淡白月光覆在少女乌黑长发上,朦朦胧胧动人醉色。
崔行珏手中使劲,将人搂在了怀里。
池柠又要炸毛了,“你做什么?”
崔行珏浅笑,俯首在她耳边慵懒哑声。“月色正好,我们夫妻温存一番,明日就要分开,为夫可是要犯相思之苦。”
池柠心里头一万个震惊,什么形容词都飙不出来,只能一个劲的卧槽。
他受了什么刺激,准备发什么疯?
当抬首撞入少年促狭双眸中时,她才知道自己被这小王八蛋耍了!
“再不放开,信不信我在你胸口上开个洞!”磨着牙,她摸着手术刀。
崔行珏瞳眸里含着笑意,搂着人轻松跃上梨花树,树枝承受二人重量,飘落一阵白花瓣。
池柠有些心惊地坐好,对方一句提醒都没有窜上树,着实是吓到她了。
崔行珏坐在她身侧,随手择下一片绿叶。“记住我吹的音律。”
一手搂着树干的池柠偏眸,只见少年轻含薄绿叶,神秘又幽淡音律传出,风拂动他垂落两侧的龙须,白花瓣徐徐飘落,形成一副如神祗降临画面。
鼻尖花香索绕,池柠暗暗一叹,有点惋惜小说《明妃倾国倾城》中对大反派外表的形容。
在血红面具下的脸堪比鬼魅,密密麻麻如丝线的黑纹由下颚处一直往上蜿蜒至整张脸部,像是某种神秘诅咒,又像锁住恶鬼的枷锁。
有人言,崔家小侯爷,曾是京城美男之首,又有神祗下凡之说,只不过不知为何成了恶鬼面,许是在乱葬岗时食了腐肉,又许是与恶鬼做了交易,最大可能是手上人命太多,老天爷下的报应。
是什么原因导致跟前少年毁了容?
池柠随着音律节拍轻点手指头,好奇又想不起来具体剧情,好像小说里提过一嘴,又好像没有。
音律停止,将她游走思绪拉回,崔行珏抬起的小臂上不知几时落下了一只猎隼,熟悉的相间黑白色,她能确定,是在大山之时见过的那一只。
“它叫裂时。”崔行珏侧了侧脸,眸光闪烁如繁星般耀眼,有几分像天真孩童在介绍自己的小伙伴。“十五岁那年,父亲把它送到我身边,还教了我怎么呼唤它,我离开云都后你可以唤它给我传递消息。”
池柠有点儿惊讶,像这种传递信息之事,他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告诉她好吗?
就不怕她是细作,把他老巢一锅端了?
崔行珏摸着猎隼的羽毛安抚着,似乎是有陌生人在,猎隼有些暴躁,喉咙里发出猛兽低吠,尖锐的喙甚至还叼着他手指头。
“裂时,她是我夫人,池柠。”
安抚了一阵儿,猎隼才稍稍平复下来。
“你可以试着摸一下它。”崔行珏把小臂移了过去。
“别别别,我怕它叼我眼睛。”池柠扭头把脸埋进树干里,全身都在抗拒,光是看着那倒钩的喙都足够吓人,还让她摸,一个不小心眼睛没了怎么办。
“不会,它很听话。”
“你蒙鬼吧,我刚才看到它叼你手指头了!”
“它只是不适应。”
“我也不适应!”
基于池柠的强烈不愿意,崔行珏只能作罢,扬手让猎隼飞向天际,看着还把脸埋树干里的怂包,他好笑。
“它走了,你别怕。”
池柠戒备偷瞄了一下,确定猎隼真的飞走了,她才不尴不尬地坐好,对上少年笑意盛浓的眼眸,她解释了一句。“我这是防范意识强,避免一切危险事发生。”
“你就是胆小。”崔行珏不信她这说辞。
“我,算了,懒得跟你废话。”池柠撇嘴,瞅了瞅他刚才被叼的手指头,都有些发青和破皮了。
二货外加没有证书的驯兽师,他这些年是有多幸运才没被那只猛兽叼了眼睛。
不晓得池柠心中腹诽,崔行珏问道:“你记住我刚才吹的音律了吗?”
“没记住,你也别教我,我不想跟只鸟交流。”池柠兴致不是很大,有时候,有些事最好是不要知道太多,知道得太多,命短得就越快。
流放这段时间,崔行珏八成就是用这只鸟与陆玖清和小公主联系上的,她不是很想掺和进他们之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