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姑娘，你的意思我都明白，只是我有自己的顾虑，恐怕不能同意你的想法。”周概脸上有难色，“如果你非要一意孤行的话，那我只能退出此次方絮制造。”

这话就严重了，司鸿明赶忙打了一个圆场。“周先生，池姑娘只是提一下自己的想法，现在方絮作坊人手不足，开不了工，陆大人又不知所踪，就只剩下我们三人看着。大家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提出来试试看，也并非是一定要按单个人的想法进行下面的工作。”

“咱们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没必要说得这么严重，就商量商量而已。”

说着他把人摁坐在椅子上，生怕动作慢点人就跑了。

周概态度坚决，没有一丝让步的迹象。

司鸿明给池柠使了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

池柠大概猜到周概的顾虑，在云都的纸张制造为何会被周氏一族垄断这么多年，无非就是技术的保密性。

“周先生，你不同意我的想法无非就是顾虑造方絮技术会被偷学，关于这一点，我理解你，但是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

“咱们分工以后自然是要重新规划一下作坊的布局，每一个制造步骤是会划分规定人数和地盘，浸泡的做浸泡工作，不能再碰其他事，而烹煮的只能烹煮，这样一来可以保密你的技术不外传，二来也可以提升每个人的工作量，减少偷工耍滑头的人数，三来你也不用在配量草木灰的时候特地让人回避。”

她这个分工其实就是参考了公司的运营模式，将人手划分为各个部门。

周概有点被说动，“可池姑娘，你怎么确定这帮人之中不会有相互认识的。”

“只要咱们不请相互认识的人就好，就算认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都分工了，休息房自然也是要分开来，你只要保证造方絮的核心技术不被别人知道，一些外在的皮毛他们学去也无用。”

池柠费口舌的劝说，观察到周概有些动摇了，没再继续逼近。

“周先生你考虑一下吧，要是同意的话，我立马画图纸重新改造一翻作坊布局。”

“行，容我想想。”周概动摇归动摇，可也没有立即同意，毕竟这是一门吃饭的技术，人人都学了去，到时候饿肚子的就是他。

“池姑娘，你要是想重新改造一番作坊布局的话，恐需要一笔银两，现在咱们别说银两了，就连填饱肚子都是一个问题。”司鸿明提醒了她关于钱的事。

“我去找陆玖清拿钱。”池柠二话不多说往外走，揪住一个看守的官兵。“你们大人在哪？”

官兵，“太守大人行踪向来诡秘，姑娘你问我，我也不清楚。”

要是知道的话，早在众人闹起来的时候他们就去找人了，而不是被围住差点挨了一顿打。

“在哪里可以找到他？”

“姑娘，我真的不知道！”

“在哪里找到他的可能性比较大？”

“姑娘，我真的不知道，你问我也没有用啊！”

“……”

“……”

在官兵要被问得崩溃之时，另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跟在太守大人身边的林子说不定会知道。”周概一面走过来，一面讲道。

“林子？那我该去哪里找林子？”池柠又问。

官兵，“太守府可能找得到。”

“行！”确定目标人物，池柠往外走。

周概快步跟上，“池姑娘，我同意你说的分工想法，但是希望你能保证我这一门技术不外传。”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你的技术外传，我先去找人，不同你说了！”池柠加快脚步，甚至跑了起来。

“反正今天也开不了工，我、我陪你一起吧！”

“行，你快点！”

二人一前一后的疾步奔跑。

陆府距离方絮作坊不是很远，两条街就到了。

半旧的厚重木门上沾了不少黑色粘稠物，味道很重，像是粪便之类的，至于是人的还是牲畜的就不清楚了。

“这、这……”周概稍稍退后了一点，台阶上都是难闻污秽物。

池柠扇着鼻尖去去索绕的臭味，“这是引起多大的民愤才导致的局面。”

不愧是人才啊，怪不得大家都不知道他的行踪。

在池柠研究怎么下手敲门时，两人身后传来年轻的男音。

“周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周概惊讶，“林子！池姑娘，他就是林子！”

池柠要敲门的手停顿下，没想过这么轻易就找到陆玖清身边的人。“你家大人呢？”

林子见池柠与周概熟悉，也没隐瞒。“大概、大概是在……春香楼吧。”

他磕磕绊绊才把话说完，还顺道偷瞄了池柠一眼，一旁听了这话的周概红了脸。

“池姑娘，我、我们还是改日再来找太守大人吧。”

没有意识到两人尴尬的点，池柠不想再浪费时间，想着快点拿到钱快点开工。“带路，我要去找他！”

“不不太好吧。”林子扭捏没有动。

周概劝着，“还是算了吧池姑娘。”

那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地，尤其是对一个姑娘家来说。

“带路！”池柠坚持。

林子看看周概，周概别开脸不给任何建议。

最后在池柠挥拳头威胁下，林子兢兢业业带了路。

三人穿过几条小街，来到云都最繁华的上行街，直到抵达林子口中所说的春香楼，池柠才了然为什么让林子带路时，对方犹犹豫豫的原因。

不就是个春楼嘛，用得着这么不好意思吗。

比这劲爆的她都见过！

在春香楼门口揽客的姑娘甩着手绢，带出一阵沁鼻香，她们脸上都上着娇媚妆容，发髻上插着红花、步摇等首饰，穿着更是大胆、暴露、艳丽，有些甚至都露出香肩，吸引着过路人的目光，还时不时抛出勾人媚眼。

高楼里的繁华、欢声笑语与外面的匆忙、焦急行人是一个鲜明对比，里面似乎是远离尘世苦难的一个“仙境”。

偶尔路过的妇人会在远处对这帮风尘女子吐上一口唾沫同时骂着，“一帮浪荡做派的贱蹄子，勾得男人不归家，就应该全部拉去浸猪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