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坐了一整天，池柠扭了扭僵硬的脖颈，整理着记录众人信息的一叠宣纸，陪了一天的陆玖清都无聊至打起瞌睡。

傍晚之时，周概带着招到的人手回来了。

池柠顾不上喝口水，匆匆来到作坊门口迎接。

周概一脸汗水，有些歉意。“抱歉池姑娘，只招到四百三十人，你想要的匠工没能招到，一听说是到方絮作坊干活，人溜得比兔子还要快。”

池柠扫了眼黑压压的四百多人，大部分衣着灰扑扑，估计都是家里没田地，又离不开当地的农民。

男人虽生得清瘦，可看着都是力气，而女人精气神都不错。

“周先生何错之有，你招的这些人看着都靠谱！”池柠唤守门口的官兵把桌椅抬出来，拉着周概走到一边。“我同你说一下方絮作坊的人员分工情况。”

“行，你说。”受到她的感染，有些倦态的周概提了提神。

池柠细细道来，结合古代造纸的七个步骤，她将作坊划分为七大块，又把这七大块成立为七个部门。

造纸的第一步：取构树皮、除去表层棕色外皮、活水浸泡一段时间后晒干，这样可以便于植物纤维成浆。

这是第一个部门，由于原材料离作坊甚远等原因，她也同崔行珏交代过要完成第一道工序才能把原材料运回来，所以第一个部门他们不用花心思去管理。

造纸第二步：树皮浸泡灰水中，起到分散植物纤维和漂白等作用。

这是第二个部门，她已经划分好位置，人员也已经填了一些进去，管理人暂时未选出来，由于浸泡的草木灰是需要具体等比例，是个秘密活，这个要由周概选个能信得过的人来教，要不然他自己亲自来。

造纸第三步：舂捣，要把树皮放进石臼里用力捣，加强纸张的牢固度。

这是第三个部门，体力活，她特地选了高壮人手填进去，管理人她选了三个还算靠谱的，到时候周概要是满意的话，那就这三人。

造纸第四步：洗涤，洗掉树皮上的草木灰和各种杂质，可以增加纸张的洁白程度。

这是第四个部门，需要细心的人手，这一块她都挑选女人来做，管理人直接定了司静姝，肥水不流外人田。

造纸第五步:打槽，将树皮放入槽内，用木棒将其打匀，使得植物纤维均匀漂在槽中。

这是第五个部门，力气活加细心活，她采用男女掺杂干活方式，男人比例多，女人少数，女人主要工作是观察纸浆纤维是否够碎和均匀，管理人她也选好了，到时候看周概愿不愿意用。

造纸第六步：抄纸，用抄纸竹席模框将槽内的纸浆抄起一层，并使得其均匀的留在模框上。

这是第六个部门，细心活，她主要选了女人来做这块工作。

造纸第七步：晒纸，把湿的纸模框放在通风口处晾干；揭纸，把晒干的纸从纸模框上撕下来，最终纸张制造就完成了。

这是第七个部门，活比较轻松，加上后面揭纸是细心活，她还是选了女人来干这块工作。

整套流程严谨分工，部门又独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种牌子，每个部门又有主要管理人，所有部门的运营工作和人员，他们只要对接几个管理人就好。

别说几千人，就算是几万人都不怕管不来，更不用担心出现偷懒怠工情况，等第一批纸张生产出来，池柠会根据每个部门的情况安排每个月固定的工作量，而且还会出一套奖励机制。

比如说这个部门的工作量超出当月的百分之三十，整个部门人员就可以获得格外银两或者其他福利。

作坊所有人员的吃食、住所等后勤工作，她也分了几个部门进行管理，主要负责人是司鸿明，有什么事，他可以直接找她商量，或者找周概也行，基于陆玖清的不太靠谱，她把此人排除，只要陆玖清肯掏钱就好。

听完池柠的这套管理流程，周概有种麻绳理顺，眼界被放大，又有一种对贤才的敬佩与尊重。

“姑娘聪慧令在下倾佩，请受我一拜。”他拱拱手行了个大礼，因为她，短短一天内解了他当前大难题，理顺他所有思路，不至于让他一脑蒙圈与焦头烂额。

只要按照她这个流程走下去，方絮作坊开工指日可待，到时候需要人手的话也可以很快安排进来。

池柠不好意思地摆摆手，“雕虫小技罢了，周先生不必行这番大礼。”

她是沾了现代人的光，只要用一个公司的管理程序套进去就好，除了分配人员耗时间外，这没什么技术可言。

“周先生，你千万别被她这谦虚的话蒙住。”陆玖清不知几时过来了，“她今天为找一个账房，把我们所有人都难倒。”

“错了。”池柠鄙夷摇晃手指头，“是你们的专注力不在问题上，所以算不出我的答案。”

见天色晚了，差点又要忘记接小娃娃一事，她不再跟他们继续聊下去。

“周先生，你只要按照我同你讲的流程安排这四百人就好，我要去私塾接孩子们了，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

她急匆匆离去，生怕去晚了三个小娃娃又将她一顿念叨。

“哎，我同你一块去！”陆玖清想追上她。

周概把人拦住，“太守大人，你不能走，你得同我一块把人安排好！”

“我没空，她都教你怎么安排了，你又不是小娃娃，按照她方法来准没错！”陆玖清推开挡路的人。

“不行！”周概强硬，“太守大人，为避免出差错造成第二天的麻烦，又给池姑娘添加工作量，你必须留下来陪我一起！”

陆玖清愤愤看着如门神杵着的人，想到池柠今天忙了一整天，连水都顾上喝，最终他泄气跨下双肩。

算了，他还是留下来盯着吧，周概没什么经验，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明天那女人又是一通忙碌！

重新坐回椅子上，他感觉人生灰暗，实在无聊，在周概有点空闲时，他把池柠今天出的问题同周概讲了一遍，翘首以盼等着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