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亦璇小脸上推满笑容，手指头刮了刮脸蛋。“二哥哥哭鼻子，羞羞！”

看着天真的弟弟妹妹，崔铭决的眼泪差点飙出来。“你们两个什么都不懂的笨蛋把嘴闭上！”

司静姝像赶羊一样赶着三个小娃娃，“好啦，好啦，都别闹了，快点回房间，今晚姐姐和爷爷陪你们睡觉。”

崔亦璇张开双臂要抱抱，“静姝姐姐，我要听故事。”

司静姝把女娃娃抱起来，小为难。“这个让爷爷给你讲吧。”

司鸿明一手牵着一个男娃娃往院中走，“爷爷给你们讲状元郎的故事。”

崔若轩脆生生道：“我要听小猴子的故事！”

崔亦璇欢快举手，“我也要听小猴子的故事！”

崔铭决小委屈，“爷爷，你讲小猴子的故事吧！”

老头儿为难了，与闺女交汇一下眼神，貌似带娃娃也不是什么轻松活。

……

在前往春香楼的路上，池柠问了小乖一些事。

“你们春香楼的姑娘全都是……”犹豫了一下，想了个不是很直白的说法。“全都是同男人那啥？有没有卖艺不卖身的？”

“太守大人很好，他收留了我们，让我们自愿选做什么都可以。伺候大老爷们银两多，我们大部分都是卖身不卖艺。”小乖一点都不露羞，这种话题对她来说就是平常聊天。

“池姑娘，太守大人是个大好人，我是前年逃荒被家里人丢下，被太守大人捡回春香楼，是他给了我一口饭吃，不至于让我饿死。”

“我是家里人养不了，准备给户人家做阴婚，是太守大人救了我，不然我早就被活埋了。”

“……”

“……”

边走，边听着姑娘们述说自己的苦难，池柠小感慨古代女子的命贱，又像是现在才认识陆玖清一样。

对于陆玖清的印象，她听得最多的是别人骂他“狗贼”“狗官”“狗货”“狗男人”等，反正都是与狗脱不了关系。

还是头一次听到陆玖清除了关于狗之外的事。

有些地方她感到生疑，“所以……你们为了报答，就、就卖身？”

小乖垂着的头摇动，“太守大人给了我们选择，这条路是我们自己选的。”

“为什么？”池柠小压抑，“你们要是想嫁人的话，陆玖清应该愿意帮你们吧。”

走在她左侧的姑娘嘲讽一笑，“亲生父母都靠不住，更别提新婚丈夫，与其嫁人倒不如趁着年轻多赚些钱，以后与几个交好的小姐妹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活下半生。”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出处！

池柠无话可说，比起依仗男人，还不如靠自己，钱比任何人都能靠得住。

就像唐巧芬，一直想着依仗自己的丈夫，结果呢，吃尽苦头，连带闺女的日子都不好过，好在现在醒悟还来得及。

小乖抬头，“池姑娘，你是不是很瞧不起我们？”

“怎会，同是女子，我理解你们的想法，你们这么做也是被逼得无奈，要是家里的父母值得依靠，谁愿意离家，谁愿意被赶出家门。”池柠淡淡道。

这些姑娘都是十六七八岁的年纪，父母不作为，导致她们后半身走向，要是都会个赚钱技能，谁愿意卖笑做皮肉生意。

小乖又笑又是哭的，“多谢你池姑娘，除了太守大人，你是头一个站在我们立场为我们思考的人。”

凝睇小乖的可怜样，池柠不太好受，感觉自己的心又软了。

在星际的话，她们都还是高中生的年纪，在家里是父母的宝贝，在学校是老师的乖乖生，不应该像现在这样，为了生活，在人前卖笑，卑微活着。

有点能够理解这些年轻姑娘的张牙舞爪，她们要是再不硬气点保护自己，真的就没有什么人能为她们做主。

心软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可是跟前情况由不得她做主。

白日里头被这些年轻小姑娘气得上火，对她们的歪劣脾性感到失望，晚上了解过她们的身世和经历后，她又心疼得要命。

女人都不去共情、心疼苦难的女人，那么就没有人同情、可怜这帮小姑娘了。

果然有些事还是不能只看表面。

在经过拱桥，众人沉默吹着湖面凉风时，不知谁幽幽叹了一声。

“其实绿芝姐姐也是个可怜人。”

这句话像是被风吹散，令所有姑娘陷入沉静之中。

导致她们染病的是绿芝，绝大部分人对绿芝是咬牙切齿，要不是她为省钱换了坐诊大夫，她们也不至于被染了病还不知道。

池柠揉揉发痒鼻尖，“她也是被陆玖清捡回春香楼的？”

“不是。”小乖望着远方，陷入某种回忆。“她兄长滥赌，借了印子钱还不起，家里人就把她卖到春香楼。

我听春香楼的老人说过，绿芝被太守大人买回来那日，人已经被糟蹋，半条命都快没了，还是大人砸了重金才把她命保住。”

池柠郁闷了，拍了两下自个的嘴巴。

懊悔白天那么骂人家小姑娘。

“是谁糟蹋了她？”后方传来年纪最小的姑娘好奇。

“除了那帮放印子钱的人，还能有谁。”小乖叹声，看向池柠。“池姑娘，绿芝姐姐有些事是做错了，你看在她这么可怜的份上，别放弃她好不好……”

悲鸣横生，池柠急急别开脸，眼圈控制不住发红，深吸着夜里凉气，大步往前走。

“快走吧，既然答应帮你们看病，我自然是一视同仁！”

医者不能有太多悲悯之心，因世间苦难人太多，救是救不过来的，只会让自己陷入死局，陷入痛苦境地。

可是让她视若无睹，她又做不到，现在是能帮一个就帮一个，能救一个就救一个吧。

既然老天都安排她来到书中，自然是有它的道理，总不能是心情爽就让她穿到书中来吧。

小乖偷偷擦掉眼角的泪水，加快步伐跟上，其她姑娘也跨步跟着。

花了一刻钟时间，池柠与姑娘们来到春香楼。

向来门庭若市的春香楼此刻清冷如冷宫，雕花的大门紧闭，门前散落一地发黄菜叶子、臭鸡蛋、污秽物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