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明月高悬。
揽月门经过一日的喧嚣,也是在这个时候沉静下来。
宗门内的弟子都待在属于自己的洞府亦或者简陋的茅屋内静静修炼着。
修士的生活其实大部分时间是单调且乏味的。
嗷呜!一声悠长嘶吼,突兀的在宗门内响起,那是灵兽山饲养的灵兽,发出的嚎叫。
声音传入藏经阁外,一所简陋的小木屋中。
正在床榻上闭目盘坐着的李亥玄听到了动静,眼皮微微颤抖后,睁开了一双略显不耐烦的眼睛。
“这些畜生天天在哪儿嚎,早晚被人给剁罗!”
用轻飘飘的声音说出蕴含怒气的话语,李亥玄一双瞳孔的深处,湛蓝光华蓦然涌动,玄奥符文出现。
正是那已经和他肉体融合为一的先天灵箓。
在先天灵箓的加持下,李亥玄的眼睛而今能够看到很多旁人看不到的画面。
当先引入他眼帘的是幽暗小屋内,顺着窗口漂浮进来的缕缕乳白色丝线。
那是天地灵气。
通窍境界修士只能感应到,却无法看到这些灵气,但这些对于李亥玄而言,历历在目。
伸手轻轻的在面前一缕灵气上抓去,灵气像是无形的烟尘,不着痕迹的从他五指间溜走,没有任何的触感。
李亥玄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偏过脑袋,眸子又轻飘飘的看向窗外。
目光顺着窗户,俯瞰大半个揽月宗,将这一片夜色收入眼底。
入目所见,他的眼瞳里倒映出十数个犹如烈日般耀眼的光团。
那些光团是揽月宗的强者们的气息。
他能看到的不仅仅只有这些而已。
所有通窍境界的平辈修士,要是站在李亥玄面前,他们的修为都会被李亥玄一览无余。
包括他们各自的先天灵箓都无所遁形。
这也是为什么李亥玄看人这么准的原因。
他的先天灵箓虽然不能像普通修士那样显现,但与他的身体合二为一后,却又具备了所有人所不具备的能力。
这也许不算是什么坏事,起码在李亥玄看来是这样,泯然于众才是坏事。
想到这里,李亥玄眸子下移,看向了床榻上,摆放在自己面前的一枚暗红色玉简,表情复杂。
那还是李亥玄从藏经阁挑选出来的,最适合自己修炼的心法,名为《蚀骨之火》。
早在五年前,蚀骨之火就被他从功法阁拿走了,但却迟迟没有修炼。
因为李亥玄知道,这个功法,并不贴合他的身体情况。
如果李亥玄真的修炼了,修炼境界肯定能突破,但他的先天灵箓恐怕永远就要在他身体中封存了。
就像是一柄永远无法出鞘的利剑。它就算是再锋利,终究也只能沦为一件摆设。
当然,他还有另外的选择。
想罢,李亥玄双目中湛蓝色光芒更甚。
咣!干净且纯粹的颜色淹没了李亥玄所居住的这间木屋。
伴随着光芒的暴涨,在李亥玄面对着的石墙上倒映出一道由光芒汇聚成的人影。
他并没有人类的五官,只是有模糊的轮廓。
在他的轮廓之内,满是错综复杂的脉络。
那是修士们一身经络的完整布局图。
仔细看去,这幅经脉图里,有九条主脉尤其显眼,它们连接着几乎人体所有经络的分支。
那就是通窍阶段修士,必须要贯通的九条主脉,名为脉轮。
此时此刻,那个脉轮图,已经有五条主脉被贯通,充满了湛蓝色的光芒。
可仍然有四个脉轮处于闭塞状态。
李亥玄眉头皱紧锁,调动着自己先天灵箓的力量,开始不停的控制着湛蓝色的能量,向着那四条还没有贯通的脉轮渗透。
如果此时有境界较高的强者在场,看到这一幕就恐怕会瞠目结舌。
因为李亥玄正在以自己先天灵箓的力量模拟灵力的运行,尝试着贯通余下四个脉轮。
他在推演功法!
那可是下一个大境界还真境界的修士,才敢干的事。
这种事,通窍境界的修士,是想都不敢想的。
如果李亥玄不是因为情况特殊,饶是以他饱览藏经阁无数心法的经验,也不敢尝试这一步。
也正是因为先天灵箓融的特殊性,它具备的力量,给了李亥玄这么做的底气。
让他可以完全的将修士修炼时的经络运行,以这种形式模拟出来,这就是他先天灵箓的力量。
藏经阁一层上万本心法,在这五年间,已经被李亥玄烂熟于胸。
他不仅能精准的模拟出每一道细小的脉络,没有偏差,同时还能对照那些烂熟于胸的修炼心法作为基础,推演适合自己修炼的功法。
缺少任何一项,李亥玄也不敢这么做。
但功法的推演何其繁琐,整整五年,除去他已经贯通的三条脉轮以外,他也就只推演出两个脉轮的功法部分。
这也是李亥玄为什么这么纠结的原因。
要是他修炼自己推演出来的功法,就目前而言,他只能修炼到五窍境界,就没有后路了。
可如果他修炼了蚀骨之火,修炼境界的确能提升,可先天灵箓的力量等于永远的被封存在了他体内,再也无法显形,等于永远的失去了修士最强的底牌。
毕竟先天符箓在一定的境界以后,是可以化为本命神通的,本命神通的强弱,直接关系到修士的战力。
两个选择都有各自的优劣,让李亥玄多次站在这个分岔路口,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这时候的选择将会影响他的一生,一旦选错,他将就此泯然于众。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诸葛阁老的话影响到了李亥玄,亦或者五年之期将至,等等原因,令得李亥玄今天在推演经络运行的时候,略微有些精神不够集中。
那道从他双瞳中倒影出来的人体脉轮图,在推演到第六个脉轮周围一个狭小经络的时候发生了意外。
嘭!整个脉轮图一阵颤抖,最后第六条脉轮爆开。
紧接着便是整个脉轮图的破碎。
蓝色光芒微微荡漾,那道被李亥玄倒映在墙上的脉轮图,就此化为乌有。
李亥玄好像早就习惯了这种结局,揉了揉略显酸涩的双瞳,露出苦笑,自嘲道:“又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