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差点被二皇子斩立决的恐怖记忆再次浮上心头,以二皇子嚣张又阴鸷的行事作风,一个不顺眼,说不定真有可能被他抛尸荒野。青蓝冷汗都快淌下来了,她不敢转身正面迎向二皇子,就怕他记起两年前的事情,但完全背对着也不行,只能微微侧身,任由头发遮着点脸颊,偏偏面上还要强行做出镇定的表情:“刚才民女跟着掌门师父,在琴池门口一同迎接殿下。”
二皇子半信半疑,语声中的冷厉没有半分减弱:“那你现在在这里干什么?”
“回殿下,掌门师父命民女采摘些药草,民女刚到溪边就碰到了殿下。”
二皇子皱着眉,缓缓点头,终于不再看青蓝:“你走吧。”
青蓝听到这话如获大赦,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消失走人。下山的路上半刻不敢停留,拼了老命似的终于飞奔到山脚下。
我的妈呀!青蓝整个人像烂泥般瘫倒在路边草地上,半点力气都没有了。
耳里传来风吹过草地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凉风阵阵,完全就是夏天的味道。不远处的风铃镇,星星点点的灯火已亮了起来,空气中不时传来炊烟的气息,青蓝的肚子咕噜咕噜响个不停。高度紧张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放松,好饿啊。
在风铃镇随便找了个馆子饱腹一顿后,青蓝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是连夜返程呢,还是在风铃镇住一宿再走?想了又想,她终于还是打算连夜回去,能早一天是一天,虽然她内心深处也不想披星戴月赶路,但是没有办法啊,她得快点回去救向岚啊。
回头再次眺望夜色朦胧的远山,琴池就堙没在那片夜幕下,青蓝的心情很复杂也很怅惘:她也算是回了趟古代社会的“家”吧,可惜是这么偷偷摸摸的回家,还从家里顺了点东西,然后又偷偷摸摸走了……就连师父,她都没能正式见个面、说上两句话,但反过来想,要是她真跟师父见面了,那琉璃火的计划也都泡汤了。说来说去,都是因为流昀息,害她有家都要偷偷摸摸地回去,有师父都不能相认,一想到这里青蓝就恨得牙痒痒的。
要不今晚就先赶回宁武城?青蓝盘算着返程的时间和路线,从风铃镇去宁武城大概需要两个时辰的时间,如果走官道只要一个时辰,她索性就撑着眼皮坚持一下,到了宁武城再找住宿的地方。想到这里,她这就骑着马匹出了风铃镇,进入了通往宁武城的官道。
白天的官道只有朝廷的车马才能通行,晚上人少,就放宽了,寻常百姓也能畅通无阻。这也是青蓝打算连夜赶路的缘故,毕竟官道和小路的差别实在太大,走官道可以节省不少时间,谁不希望道路宽敞平坦呢?
当青蓝披着月色在马背上一路驰骋时,这种近乎飞翔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一整天的疲乏一扫而光,青蓝感觉自己身体轻盈的像一只云雀。“啊——”路上早已没有行人和往来的车马,青蓝对着夜空大声呐喊,身心得到了极大的放松。
忽然,青蓝背后一痛。“谁打我?”青蓝摸着后背迅速回头,正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人朝自己扔石头,结果眼前一黑,鼻中嗅入了一股难闻的气味。再后来,青蓝头晕目眩,歪歪扭扭地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醒来时,青蓝已在一个马车车厢里,她迷迷糊糊地睁眼,结果看见了对面一张俊美而阴柔的脸,整个人瞬间清醒。
这、这不是做梦吧?
青蓝动了动,手腕一紧,粗粝的绳索扎得皮肤刺痛不已。糟了,还真不是做梦!青蓝的魂已经吓得快要飞起来了,心里不住惊疑:二皇子不是打算去温柔乡度春宵吗?怎么大晚上的出现在这里?
二皇子见青蓝醒了,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凑了过去:“白天在琴池门口迎接本王的那些女人里,可没有你。别以为你随口编了句,本王就信了,本王记性好着呢。”事实上他对白天那些琴池弟子并没有太深的印象,毕竟掌门苏飞虹容貌太过出众,只有那样的大美人才能入得了二皇子的眼,其余的中人之姿,他看过就忘。
但眼前这个女人,秀雅绝俗,好似明珠生晕,肤光胜雪,双目眼波流转,宛若一泓清水,论模样绝对是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更妙的是她浑身带有一种清逸出尘的气质,竟然一点都逊于苏飞虹!换句话说,如果这样的美人儿也在琴池门口迎接二皇子,他怎么可能不会注意到?
青蓝哪里知道自己的谎言竟然是这样被识破的?她哭丧着脸:“我真是琴池的人,只不过是在外游历的弟子,这次正好回来……”她现在满脑子希望二皇子能看在自己是琴池弟子的份上,高抬贵手。
“是吗?可是你当时不是这么说的。”二皇子的脸色一冷,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青蓝泄气地闭上嘴。她看见二皇子那张阴柔有余的脸,就想起两年前那道“斩立决”的命令,顿时毛骨悚然,心里不断祈祷二皇子不要认出自己。
“不过本王对美人儿一向很宽容,你知道吗?本王不仅记性好,对美人的记性更好,不管是几年前见过的美人儿,哪怕只有一面,本王都记得。”
这话是什么意思?在暗示什么吗?青蓝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二皇子的眼眸紧紧盯着青蓝,眼里的戏谑无限放大,说出了令青蓝最害怕听见的一句话:“你,不就是流昀息的女人吗?”
青蓝脑中轰的一声,脸色煞白——终究被认了出来!二皇子的记性也未免太好了吧。想到这里,青蓝连哭都哭不出来。
她咬着嘴唇不说话,扭头看向车窗,眼前一片漆黑,也不知是在哪里,她只知马车跑得飞快,但是并没有半点颠簸之感,可见赶车之人定是个高手,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二皇子的保镖阿二。鼻端的刺鼻气味仿佛还萦绕着,头脑还是昏沉沉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力气,她心里暗骂二皇子:竟然连下三滥的迷药都用上了,亏你还是皇子呢,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