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挽月转了转眼珠子，虽然她之前与小卡走得最近，但这几天她也很有感触，两人间渐渐疏远了，毕竟谁不图个“利”字呢？她嘟着嘴说道：“按理说，小卡能有这么多赏银，也有我们的功劳。她若是一个人独舞，能那么赏心悦目吗？说不定客人立马就看厌了。但是她的赏银从来都是自己拿，没见过她分一些给我们。”

听挽月这么一说，大家纷纷点头，深有同感。这么一比，青蓝大方慷慨的形象瞬间就凸显出来了。青蓝听在耳里，心里早已明了，但面上绝不说小卡半句坏话，她顾自笑着：“行了行了，都别说了。这儿还有，多吃点！轻云我看你这几天都瘦了呢。”

“哎，别提了，这几天的强度远远高于我们以前在军营里的排演，我胳膊都酸的抬不起来了，还得逢人就笑，脸都笑僵了。这不，我涂了些舒筋活血的药膏，这才好受些。”轻云皱着眉头抱怨着，她抬起胳膊，内侧果然有一股药草的气味。

“对啊对啊，我也受了不少气，昨天我不小心打破了楼下的花灯，被红妈拉着罚钱，真是气死我了！”挽月忿忿道，“偏偏这络绎阁规矩真多，一言一行都被管束着，半点自由都没有，还不如军营呢！”

青蓝趁机说道：“其实来络绎阁这事，我私下向流昀……向主帅了解了，他这么安排纯粹是出于军饷的考虑，并没有任何私人因素。我也是受害者，你们看，我这几天高强度弹琴，手指都磨破了。如今这络绎阁只有我一个琴师，我时不时在想，万一哪天我生病了都没人能顶替呢。每次当我想到这些时，我就愁得晚上睡不着觉，然后不由自主想起咱们以前的时光，越想越难过……”她伸出手指，白玉般的指尖裹着薄布，只有小指露在外面，上面有好几道擦破的红迹，是今早刚弄伤的，还没来得及包扎。青蓝越说越动情，差点连自己都潸然泪下，再看轻云她们，早已眼圈都红了。

圆圆温婉的眼波露出愁苦之色：“哎，好想回军营啊。可惜啊，这日子是回不去了。”

“不不不，回的去！”青蓝瞬间提高音量。

姑娘们的好奇心立刻被激发，她们又惊又喜地围成一团，簇拥着青蓝，眼眸晶亮地望着她，满心期待她能说出什么好点子。

青蓝俨然成为了主心骨，她正色说道：“我已经跟主帅谈妥了，他要的不就是军饷吗？他说了，只要赚够一万两就让我们回去。”

“一万两？”大家齐刷刷惊呼，脸色都白了。

轻云吐出舌头叫道：“这是要我们老命吧？哪里能弄来这么多钱？”刚才的惊喜之色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满腔惊吓。

“别慌别慌，我话还没有说完呢。”青蓝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知道为什么我比你们晚来络绎阁吗？那是因为我跟主帅一起去捉拿江洋大盗了！”

挽月噗嗤笑出来：“就你？你这小蛮腰比我还细，还想捉拿江洋大盗？还说什么——跟主帅一起？得了吧。”

青蓝脸色瞬间尴尬，这快人快语的挽月要不要这么伤人自尊……她干咳两声，一本正经说道：“实不相瞒，我们已经成功取走了江洋大盗的首级，这可是官府悬赏缉拿的头号重犯，你们猜赏银多少？整整五千两！”

“这么多！”一群人咋舌，满脸惊羡，像是听见了天文数字。

“不过嘛，我跟主帅三七开，我能拿到一千五百两，”青蓝有点惭愧，说到这里愈发觉得流昀息太会剥削人，直接吞走了七成，更何况她的三成直到现在还没有到手，“我已跟主帅说了，我这三成全部充公，算是为我们众筹一万两开个彩头吧。”

“青蓝……”挽月睫毛轻颤，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滚落下来，她情不自禁握住了青蓝的手，“之前是我们错怪你了，你才是一心为了我们大家着想的……”

“瞧你说的，快擦擦，哭肿了眼睛可就不好看了。”青蓝贴心地递过一条丝帕，“只要我们姐妹众志成城，银子会有的，自由也会有的，到时积少成多，赚够一万两就把银子甩到流昀息面前，看他还能说什么！”青蓝说得兴起，顺手做了个砸钱的动作，浑身充满了斗志，打了鸡血似的兴致勃勃描绘着宏伟蓝图。

轻云惊呼一声，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几个姑娘们受到青蓝的感染，咯咯笑成一团。

不知是酸梅汁太冰，还是姑娘们的生理循环期较为接近，这几天舞女们都先后来了月事，轻云甚至疼的在床上睡了两天，于是舞女只剩下小卡一人了。

夜幕降临，小卡扭着纤纤细腰，款款来到了正厅，厅里灯火辉煌，珍珠帘幕摇曳地垂着，映着暧昧的烛火光影，将台上的小卡衬得如水晶般明媚。今日是小卡独舞，一袭烟笼梅花百水裙在她曼妙舞姿下旋转，单凭这身段就足以勾人心魄了，再加上小卡赤着一双玉足，脚腕系着绯红的珠链，白玉般的脚趾涂上浆果般的朱色，愈发显得步步生莲、惹人遐思。她眼波流转，迷雾般的眼神含情脉脉，扫过台下一众客人，那些沉醉在她舞姿中的男人们无一不露出贪婪之色。

这个夜晚，络绎阁正厅座无虚席，红妈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青蓝坐在小卡身后，不动声色地抚着古琴，自她进入络绎阁以来，她特意修剪了额前刘海，好叫它们能在自己弹琴时恰到好处地垂下来，遮住自己眉眼。如此一来，她只管专心弹琴，不容易引起客人们的关注，毕竟在这个络绎阁，没有人正儿八经地欣赏琴声，男人们的眼光永远追逐着舞台中心的舞女。

一曲舞毕，琴声悠扬地收尾，这时青蓝清晰地听见了一个“咕噜”的声音，她蓦地抬头，心里失笑：这声音不就是从小卡肚子里发出来的吗？难怪今天晚饭时没有看见小卡的身影，她原以为是小卡为了准备上台提前吃好了，想不到她其实没有吃饭。看来古代的姑娘们也为了瘦身而节食，实在太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