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江沛还不动手,周一佛催促:“怎么,还要我帮你?”
“这里有大夫吗?我怕拆了,包不上了。挺复杂的。”江沛担心这个。
“虽然我不会医术,但简单伤口的包扎,还难不到我,你就不必担心了。”
“有镜子吗?”江沛伸手摸索着绷带,觉得盲拆还是有点难度,有个镜子看着还差不多。
周一佛把刀抽了出来。
?江沛吓了一跳,惊恐地望着周一佛:“周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大哥,我要个镜子而已,有必要拔刀吗?
“镜子。”周一佛把刀递过去,示意江沛看刀刃。
江沛看过去,只见刀刃雪亮,人影倒映在上面,清晰可见,确实可以用来当镜子。
就是这镜子太凶残了。
这是监察院配置的武器,宴寒有同款,江沛看她那同款,杀了十年人,对这个款式都有心理阴影了。
还不能变现不出来。
江沛拿出压箱子的演技,才伪装出镇定,控制住手,让它不颤抖。
绷带被江沛解开,脖子上的伤痕露了出来。
这也是江沛第一次见到自己脖子上的上。
数十道纵横交错的伤口,张牙舞爪横贯脖子,狰狞而恐怖。
少女清秀的头颅就好像是被缝在身体上。
……这个样子进组拍恐怖片,饰演女鬼都不用化特效妆了。
江沛吐槽完,脑子里面莫名浮现一个画面。
有人拿着狭窄的利刃,将它搁在白皙而柔软的脖颈上,稳定而反复的划拉着,一下又一下。
森白的刀刃划过皮肤,一下,两下,四下……刀来回在雪白修长的脖子上划拉。
鲜血不停涌出来,浸湿了两个人的衣服。
就像是在杀鸡。
鸡被人紧紧捏住翅膀爪子,揪起鸡冠,露出鸡的脖子,然后将脖子上的毛拔光,一刀隔断气管血管,再将鸡倒提起来,鸡血流入早已准备好的容器。
江佩就像那只鸡,死于失血过多。
这是虐杀。
江沛陷入一片白茫茫的虚无中,无尽的悲伤,仿佛蚕茧一样将她包裹。
“江姑娘,被吓到了?”周一佛收起刀。
江沛闻声,一脸惊恐地看着周一佛,猛地尖叫出声!
“啊啊……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江姑娘!”周一佛猛地欺身向前,出手制住江沛,气沉丹田,做狮子吼:“江佩!”
“女王大人!宿主!!江沛!”
江沛隔着厚重蚕茧,听着外面模模糊糊地叫喊,并不想回答。
“江佩,醒来!”洪钟大吕一般的声音,撞开蚕茧让江沛一下清醒过来。
神光凝聚,眼中逐渐有了一丝神色,瞳孔恢复清明。
她怎么被周一佛反锁双手,按在桌子上?
“周大人?”江沛疑惑开头,头被周一佛按在桌上了,根本动不了。
周一佛松开手,江沛站直身体。
“刚刚怎么了?”
“你突然发疯,我就出手制住你了,幸好文圣出手,才让你恢复神智。”
刚刚那一声是文圣喊得?江沛心中疑惑。
“你刚刚怎么了?”
“我……”江沛停顿一下:“我刚刚好像,看到自己受伤的场景,然后被吓坏了。
“你先坐在这里,不要动。我要把你的伤口临摹下来。”周一佛拿过来纸笔。
“嗯。”江沛仰着头,伸长脖子坐了下来。
周一佛画画的功夫,她在心中开口问系统。
“小间,你出来,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刚刚那是江佩?”
“那是江佩残留在躯体里面的一部分本能意识,受刺激之后被激活了。”系统解释。
“她没死吗?”江沛凝重地询,她无法接受侵占活人肉身这种事情。
“这个你放心,不得随宿主进入意识体尚未消散的物质载体,是写入我底层协议的准则,江佩早就已经死得透透的。”
“那为什么她还会出来?”
“宿主,你不仅是继承她的肉身,你也继承她的所有的记忆。
在你这类穿越者中,有一个很常见的症状,本我混淆。
明明拥有那个人的全部记忆,所有生活体验,很多时候会产生一种错觉,你就是他。你刚刚的状态,就是混淆了。
你需要明确记住一点,你不是江佩。”
“如果,我记不住了?”
“那么你需要思考一个哲学问题,你还是你吗?”
彻底融入这个世界做江佩,或者记住自己的身份来历,永远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我是江沛,江水丰沛。”江沛坚定的回答系统:“对于这种情况,你们系统没有预备的救治方案吗?”
她刚刚居然是被白希夷叫醒的。系统果然是白搭!
“我们尊重宿主的选择,毕竟明明拥有另外一个人的记忆,有同时拥有我不是这个人的认知,是很让人精神混乱的一件事情。”
“……我是体验派,我曾经深入体验过上百种角色,但是每次只要脱下戏服,我就能成功出戏,这是我的职业素养。”
江沛切断与系统的对话,回忆她刚刚脑子里面浮现的那一幕。
人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杀死另外一个人。
并且,她现在通过重复回忆,才发现那好像不是江佩的记忆,而是她见到脖子上伤口之后,不自觉在脑海里面还原的作案过程。
这是什么神级仵作验伤技能,难道是因为她在宴寒直播间,看了十年杀人之后,获得地被动技能。
她好像找到自己未来的职业定位,去衙门当仵作。
对于仵作这个职业,她抱有最崇高的敬意,以及最深切的排斥与畏惧。
当年,拍摄法医题材的电视剧,进组一个星期,暴瘦二十斤。
原因就是剧组道具太逼真,让她不停反胃,呕吐导致。
一个月后,她不得不退出剧组,终止拍摄,成为她从业二十年的为数不多的黑料。
“喝点水。”周一佛画完停笔,顺手递了一杯茶水给她。
“谢谢,周大人。”
江沛喝了一口,凉的,难喝,嫌弃地放下,放完,江沛又觉得不对,这不是她的行事风格,难道有被江佩影响了。
赶紧端起来,一口喝完。
“江姑娘,别嫌弃,这是隔夜的茶。”
“噗……”江沛一下吐了出来,瞪着周一佛:“这就是监察院的待客之道。”
“监察院一般不待客,因为没人敢在监察院喝茶。”周一佛拿着绷带走过来:“没想到,我客套一下,你还当真敢喝。”
?!江沛表示服气,你赢了。
江沛的小本本又记了一笔,周一佛不止嫌她小,还给她喝隔夜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