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接到报案进行DNA数据对比后,找到了人骨的所属者。
是一名他们半个月前就通缉抓捕的逃犯,名字叫仇莽。
扇子上用来做颜料的血也是他的。
何觅听到这个回复后精神好一阵恍惚。
不期然间,她回想起那天早上看到的照片,刚忘掉的记忆突然涌现,她觉得难受又恶心,冲进厕所去吐。
吐到整个人都快虚脱才出来,嘴里念着胡话,全是在说“人是虞辞杀的”、“是虞辞”,来来回回只有这两句。
虞中源听见,皱眉把这个消息毫不犹豫地透露给警方。
而警方那边则犹豫了下,没有立即答应,在虞中源再次询问,才语气古怪的答应。
不过,虞辞已经开学,估计早就出发前往训练场地,他们要找人得向学校申请。
虞中源答应了。
挂断电话,他沉默坐着,看着何觅状似疯癫的胡言乱语,太阳穴阵阵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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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路的常青树飞快倒退,车后座的小姑娘依旧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趴着窗往外看,好似这平平无奇的景色怎么看都看不够般。
姜未莱偶尔从后视镜瞥一眼,后槽牙顿时酸得要命。
他算是明白了。
哪怕心底再清楚虞辞的表里不一,他也忍不住把那点柔软全部向她倾倒,为她送上最美好的礼物,只想讨她欢心。
姜未莱又嫌弃又忍不住堕落的抿嘴,偏头望向眸光始终落在小姑娘身上的某人,忽然觉得心里平衡了。
至少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沦陷。
“你们学校定的地方好远,”姜未莱收回视线,大少爷脾气的吐槽:“这是要把人扔进山自生自灭?”
今早得到虞辞接下来半月没办法治疗要去上学的信息,原本刚醒的容衍就提议送她去,避免她在半道迷路。
虞辞自然不会拒绝。
等她收拾完下楼,越野车已经等在路口。
早餐有人解决,虞辞把半个月份量的中药交给容衍便上车。
她没跟学校大部队一起出发,入学报到推迟到训练结束再去。
即将到达地点。
虞辞终于看够转回头,从巨大的旅行包里费劲地翻找出个东西,而后弯起细长两指勾了勾男人羽织一角。
感受到动静,容衍微微侧过脸,纯粹透净的目光从她脸上漫不经心地划过,落到两人交汇的手指尖。
虞辞浅浅笑了笑:“你抬起来。”
容衍挑眉,照做。
一抹凉意从指尖一路传递到腕骨。
那是串白玉做成的手串,雕刻着密密麻麻的梵文,用黑色墨汁细致勾勒,黑白相衬,古朴神秘。
“墨汁里勾兑了小金的血,戴久了能温补身体,对你有好处。”虞辞怕他误以为是什么单纯的手串,解释道。
容衍垂眸。
难怪。
从手串戴上那刻起,鼻尖就始终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檀香,闻得愈久,他因为早起而困顿的神经便越清醒。
他挽起半截袖口,露出线条优越的手腕,轻轻转动玉串,摸到的全是光滑温润的触感。
像是曾经被人戴过很久的样子。
心弦微动,他轻声问:“你之前戴过?”
“嗯哼,”虞辞尾音自然而然的上扬,如果头顶有耳朵,恐怕早就摇得欢快:“我戴了七八年啦,本来是想给外公的,但是现在不行了。”
她用身体温养出来的白玉骨有舒缓神经调节身体的疗效,可惜何明荣骤然发病,她也不好继续戴,免得冲撞。
思来想去,扔掉浪费,送给别人还行。
所以她就给容衍了。
“谢谢。”
容衍调整衣袖,正正好让玉串露出来。
虞辞看不懂他的小心思,等姜未莱说到了,直接开开心心地拉开门下车。
沉重的旅行包压在肩膀上,她却丝毫没觉得重,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姜未莱对她挥了挥手,提醒她注意安全,等人背影消失,便小小声道:“小没良心的。”
容衍摩挲珠子,缓而慢地转动着。
车厢恢复沉静。
往日里觉得习以为常的事,现在看来,竟然感觉到一丝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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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城医学院选定的地方位于靠近南城区一处荒无人烟的深山,前两年刚刚开发,原本想用作军事基地,却由于种种原因没能实现。
山空下来,华蛟冉想着别白费前期做的准备,向上级申请获得使用权,继续开发直到建成学校新的训练地。
山脚设立有接待处。
虞辞自己来的,按照提示找到他们班所处的接待点后,报上身份,就拿到一个银色圆形吊坠。
联络器,学生遇到危险时按动中间的按钮,可以直接联系到训练地设立的指挥中心,寻求帮助,汇报信息,亦或者申请退出,都用它来进行交流。
“你的电子设备放到这边吧。”接待处的辅导员指着一个写有她名字的铁盒。
虞辞把手机放进去。
辅导员皱眉:“没了?平板,笔记本,电子手表?”
虞辞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太贵了,我买不起。”
辅导员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女生。
很瘦,很小,看起来像是十五六岁的小孩。
他低头看着平板上录入的名字,慢半拍记起这位的来历。
韩教授点名塞进来的插班生,没成绩,没背景,穷乡僻壤里出来的穷学生。
“行吧,”辅导员没有任何歧视她的意思,只是看着她干巴巴一个,可怜卑微得紧,语气不自觉放轻:“你进去吧,记住,一旦坚持不下去,就用联络器打电话,别强撑。”
虞辞乖乖应好。
辅导员让她走金属检测门进山。
门没响。
证明她说的话都是真的。
辅导员看着眼前逐渐远离的瘦弱背影,很担心她会因为体力不支倒在山里,连呼救都没办法发出。
这么一想,他就着急,连忙翻到工作群询问有没有解决办法。
正好隔壁班也有个同样情况的学生,就私聊让他通知指挥中心,报备学生信息,避免到时候关注不到。
辅导员照做。
确认报备完毕后,才舒了口气:“幸好这次指挥中心有军队入驻。”
否则他必定焦虑的掉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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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崎岖,所幸路边有路牌做指引,加上只有一条路能走,虞辞勉勉强强走对路线,赶在中午饭点前跟大部队集合。
这次参与训练的总共三个班级,人数控制在一百人之间,分散在山里三个集合点,由三位教官带队。
而这三个班级也将形成竞争模式,比赛内容,训练结束前哪个班在山里的人数最多即获胜。
只有冠军,没有二三名。
虞辞到时班上同学刚吃饭,她根据辅导员给的学生手册先找到教官报到。
“你迟到了。”陈鹤看着面前女生,嗓音冷酷又无情。
其实不然。
学校规定的时间是下午一点前全体山里集合。
现在太阳高挂正中央,再推算外面用餐的时间点,现在不过刚刚十二点左右。
虞辞没说话。
她用头发丝想都能听出陈鹤准备为难她。
而她的沉默,果不其然惹来陈鹤的沉脸,“我跟你讲话没听见吗?回答!”
“教官想让我回答什么呀,”她莫名其妙:“解释迟到原因?”
可就算她说,他肯听吗?
“向上级报备你的行程是你作为新兵需要做到的事情,”陈鹤听这话就觉得她是个刺头,语气也难免重了:“现在我问你,你就必须答,听懂没有?”
虞辞低敛长睫:“哦。”
听听!
这什么态度?
还以为自己在家,当全家小宝贝呢?!
“迟到加轻视教官,”陈鹤盯着她,下命令:“你今天午饭没了,下午拿到装备后绕着半山腰跑十圈,跑不完没有晚饭。”
其实身为新人,他并不能给新人安排这么重的任务。
但现在不管教,以后更难管教。
只有让人吃到教训,她之后才会乖乖听话。
虞辞面无表情,对于这样明显超出承受力范围的惩罚接受良好:“知道了。”
她不会跟陈鹤争什么,相反,她还要做个被欺负的可怜蛋。
确保后面和虞念起冲突时,她所得到的反馈,是正面的。
虞辞从暴躁无常的陈鹤手中领洗漱工具,从容淡定的从围炉吃饭的学生面前走过,脸颊微微低着,脸色泛白。
有人注意到这情况,捅了捅身边同学。
“什么情况?”
“是辅导员说过自己来训练地的同学吧,怎么这么小,她有多大?”
“满打满算也有个十八,别被外表骗了。但是话说回来,她怎么了?被陈教官罚了?”
“不至于吧?”
当然至于。
一点钟,所有学生集合完毕。
陈教官单独把女生点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布她的惩罚,再严词厉声的命令她去跑步。
顿时引来学生阵阵唏嘘。
他们心里都清楚,陈鹤只是借机敲打他们而已。
女生无辜成了那只架在枪上的幼鸟,替他们挡住开头最危险的一枪。
有学生想劝,却被陈鹤一句“劝的同样罚”给堵住脚步。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身形孱弱的女生双脚绑上十斤重的石袋,拖着沉重脚步开始绕着半山腰跑步。
陈鹤回头。
见这群年轻气盛的学生个个脸色发青,面上浮现满意神色。
这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