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里的大橘在左右贤妹的搀扶(使劲推背)下,缓缓坐了起来。
大橘沉声道:“你是真一教的?怪不得诡域如此难缠,我喵橘座,号竹林,受大汉敕封,为辟邪大将军,修的是上古养气法,可不是你们……”
“上古养气?还说不是邪魔外道!好个大汉,居然背着我真一教,豢养尔等邪魔!”
诡神色冷漠,看向大橘的目光深处,却带着些贪婪和惊喜。
似乎修行上古养气法的‘邪魔外道’,对于他来说,是无上灵丹妙药。
大橘看似稳如泰山,但尾巴的毛却炸起了,有些焦虑的在地上晃来晃去。
它强行忍住给自己舔毛来缓解压力的冲动,露出锋利的牙齿:“邪魔如何,外道又如何?不比你们这些自诩正统,却修阴毒诡异的仙人好?”
诡冷冷一笑,不想跟一只橘猫谈论道统之争。
祂冷漠的目光的看过在场所有人,尤其在李清霖身上停留了片刻。
“我欲羽化二世身,化诡为婴以破胎中之谜。”
长叹过后,诡的面容陡然消失。
巷子再次恢复了死寂静默的模样,黑白色调犹如定格。
诡地,依旧如初。
李清霖没想到这些仙道中人如此难杀,挫骨扬灰都不行,死了居然还有阴魂留下化作诡,并在死亡地带附近化作诡地。
听诡的口气,他还能转世成人,再来一遭!
唉,武夫如此粗鄙,下三品什么神通法术都没有,除了气血就别无他物了……
同样是下三品,人家修仙的种种法术信手拈来,腾云驾雾来去如风,还有转世秘术。
寒碜!
轿子上,喵橘座如同失去了梦想,啪嗒一声瘫软在地,然后费劲的舔着自己胸前的毛发。
左右四只黑猫如同女仆般,舔着他的后背、肚脯、尾巴和蛋.蛋,为他排解焦虑。
崔昔神色有些凝重,向喵橘座问道:“贤主可有良策?”
“难难难……”
大橘语气沉重,道:“若我没猜错,这道人修炼的是真一教九大成仙道章之一,修炼成仙道章的人最为难缠,种生基之法、斋醮授箓、起死回生……可谓是防不胜防!”
“不过道人死后化作诡,便要依诡的规则行事。如今有两位贤弟出手,已经化解了诡的怨气,没了在外的因果,那诡便无法踏出诡地半步!”
“等到今夜时辰和道人死亡时间一致时,我还有一记大神通,或可镇压此诡!”
气氛有些压抑。
在场众人没有说话,目光闪烁,神色惶惶不定。
“那便辛苦贤主了。”崔昔最后说道。
“喏,那边的小子,对,就是你。”
突然。
喵橘座对李清霖喊道。
“额……不知贤主何事?”李清霖向前几步。
喵橘座仰着头打量了李清霖几眼,目光中有些高傲,嗡着鼻子道,
“看在你搭救我六贤弟的份上,便破格提拔你为本将座前侍从,享从九品待遇,每月三两银子,五担粮食,工时为每日十个时辰,全年无休。”
说书先生和画工听此,纷纷羡慕的看向李清霖。
他们给喵橘座说了这么久的书,画了这么多画,都还只是轿夫的待遇。
没想到李清霖一来,便是座前侍从,成了吃皇粮的。
八脚们也满脸艳羡,若是可以,谁想一直做抬棺的八脚?
说好一起抬棺到白头,你却偷偷熬出头。
不少人开始后悔,刚刚没有出手搭救黑魔王。
听到喵橘座的招徕,李清霖马上就想拒绝。
我李清霖一生行事,怎么可能做一只猫奴?
不过……
看着喵橘座那肥嘟嘟毛茸茸的肚皮,李清霖突然觉得自己的意志受到了极大的考验。
察觉到李清霖邪恶的目光,喵橘座奚笑一声,露出了自己整个肚子,道:
“想摸?若你成了本将侍从,每日可摸我半个时辰,仅限额头、背部,肚子和屁股不可触碰。”
可恶啊这大橘好深的心机,拿捏人心欲擒故纵……
“多谢贤主好意,杠房张长风管事对我有栽培之恩,我暂时不考虑另谋出路。”
李清霖艰难拒绝。
崔昔闻言,眉头一挑,有些诧异。
张长风前些日子指点一位学徒,学徒因此武者入品成为外门弟子的消息,他也略有耳闻。
其余八脚更是跺脚悔恨,不敢相信李清霖居然会拒绝这种机会,恨不得以身代之!
喵橘座摇摇猫头,有些遗憾道:“汝可知错过了一桩大机缘。罢了,你且去吧……”
……
众人没有多留,只有竹林七贤和二管家在此留守。
李清霖回到宿舍,天色已经晚了,王大虎几人都在。
“霖哥儿,事情怎么样?”
“清霖,你没事吧?”
“我听说死人了,怎么回事?”
一见李清霖回来,王大虎几人顿时迎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个不停。
李清霖一边拿着洗漱物品,一边回道:“莫要多问,这事儿啊不吉利,你们干自己的,别往那边去就行。”
王大虎几人如捣蒜般点头,一个二个不敢多言。
入睡,灯火尽灭。
七位杠友很快睡着了,鼾声此起彼伏……
李清霖躺在床上,盘算着得失。
贴身穿戴的锁子轻甲在白天,诡的冲撞下,背部破碎了大片,估计只能再抵御一次同等程度的侵蚀了。
百毒不侵和蝉未动而先觉两个天赋,大大增加了我的保命能力,甚至能在七品的诡物下挣扎盘旋一会。
只可惜,杠房统一配置的杠棒,说是用五十年白坚木制成,但却有些脆弱,一遇见凶险的局面,便很容易折断……
“得想法子搞个趁手的兵器了,嗯,最好是棍子。”
看着就放在床沿,一伸手就能握到的新杠棒,李清霖默默想着。
只有武装到牙齿,以神兵利器或者武法神通,一击灭敌磨灭阴魂打杀诡异,才能更好的苟下去!
李清霖心底泛起些危机感。
如今抬棺的效率有些低了,去账房认领任务、来返花费的时间,算下来,一天最多只能抬一次棺。
必须得想个法子,增加抬棺的效率!
而且随着日后奖励的物品增多,宿舍明显不能待了,必须找个偏僻的独栋,搬出去住才行。
正想着,漆黑的宿舍中。
一个鼾声渐渐小了下来,
借着月色,李清霖看王大虎似乎有些尿急,摩挲着床沿,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嗯,大虎你去哪里?尿壶在门后。”
李清霖有些奇怪,却见王大虎对李清霖的话视若惘闻,一步一步,踉踉跄跄的走向屋外。
身体好像喝醉酒的人一般摇晃。
不对劲!
李清霖目光一沉,翻身而起,吹动火折子点燃三根香烛。
嗖!
香烛从王大虎身边飞过,钉在了门上。
火星子落下。
王大虎顿时好像找不到门了,站在原地左转右转,然后用头砰砰的敲碰着墙壁。
宿舍内的鼾声突然消失,寂静得连呼吸声都无。
李清霖不敢直接接触王大虎,提了根杠棒戳了戳他。
便见在香烛昏暗的火光下,王大虎的身前盘踞着一团还有游动的触手。
触手时而钻入王大虎的口鼻,时而钻入耳窍中。
最后,缓缓出现了张跟葛洪一模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