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八脚在溪水附近找了半个时辰,只知血迹到了这边便消失不见,却又迟迟不见尸体。
对就躺在眼皮子底下的野狐尸体视若不见。
万般无奈之后,众人骂骂咧咧的离开。
片刻后,两位散修从古树后走出。
“庞兄,兵贵神速,这群八脚抬了个空军,回到杠房中必定受到责罚,我马上联络城中旧友,杀他个措手不及!”
李志快速说道,然后一拍腰间储物袋,就要将地上的野狐狸尸体装入。
然而,他们却愕然发现,地上哪里还有野狐尸体。
流水潺潺,一尾小鱼快速游过,在水面留下涟漪。
刚刚还躺在鹅卵石上的野狐之体赫然不翼而飞!
真是活见鬼了!
两人对视一眼,目露惊恐之色。
……
王大虎几人回到道观外,跟李清霖汇合。
由于没有找到野狐尸体,大家脸色都有些难看,一个个的心事重重,连讥讽李清霖的心思都无。
在绣衣直指的办事处‘驻观办’登记事情经过,交换应证号牌。
为这种野生的妖魔鬼怪抬棺,也算是朝廷的‘仁政单’,月末统一核算下拨钱款。
只是这次抬了个空棺回去,这笔仁政单自然就不算完成,虽然跟李清霖等人关系不大,但上面的人只看结果,不看经过。
这群八脚自然会受到牵连。
沿着下山路一直走,复行数里,枝繁叶茂的小路豁然开朗。
面前这是上黄古道,是回京都的康庄大道。
众人埋头赶路,走到一处跨江大桥时,突然听见背后有如雷的马蹄声由远即近而来。
回头一看,便见本秩序井然的官道上,骤然多了许多武者的身影。
有气质翩翩不俗,腰挂宝剑的书生剑客、也有浑身煞气,顾盼之间如龙似虎的江湖强人、也有跛脚瞎眼残疾的奇人,一步就是几十米远……
大桥下,瀍河上,更有数十扁舟、船篷随波逐流,此刻从每艘船上都飞跃出一道身影,如同鱼跃龙门一般,落在官道之上。
“没想到你百里怒江手甘辛居然也过了乡试,当年我惜败你一招,京中会试时我必定一雪前耻!”
“手下败将还敢口出狂言?风流剑客周海通,我看你只有风流没有剑!”
“熊罴兄,当年我们同在汉武营当当兵练武,化作满天星镇守各地,一别十多载,今日借武举,总算见面了!”
“是啊孙兄,今日故友重逢,当饮一大白!”
侠以武犯禁,武者多是力能扛鼎、精气澎湃之辈,此刻这些人方一见面汇合,气血冲撞之下,在官道上空都生出狼烟。
李清霖走在路边,暗暗打量这群人。
大汉朝重武,在各地都建有传武堂,武堂的老师大多都出自汉武营的军人,地方官员的绩效考核,跟武者的数量、质量紧紧挂钩,可谓是将穷兵黩武演绎到了极致。
而武举,便是向天下选拔精英的制度。
三年一届,除了削去从军从政资格的罪人外,下至山民奴仆,上至皇子王爷,都可参加,只需要年龄在三十岁之下。
先有童试,在县府进行,中者为武秀才。基本上都是武学入品的层次。
后是乡试,在省城郡城进行,中者为武举人,至少都是八品的境界。
再之后则是会试,武举人进京考核,经过‘三擂二闱’的竞争后,选出武进士,其中不乏七品的武者。
最后便是殿试了,由文景帝亲自把关出题,分出三甲。历届殿试的三甲中,不乏武道修为突破至中三品,炼出武道之神的的六品武者!
不到三十岁的中三品,未来若是不半路夭折,几乎是板上钉钉会修成上三品的境界!
事实上,包括汉骠骑将军燕长威、武安君在内,现在位高权重,把持大汉朝纲军队的那些人,早年基本上都是殿试三甲出身。
当然,这些跟李清霖没有半点干系。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抬棺匠,脑子里只想着给人抬棺送葬,对武举之事没有半点兴趣。
不过倒是对这些武者的尸体很感兴趣,想着比斗演武时,会不会失手死几个人,他给仵作和缝尸匠塞点好处,也好捡几具棺材抬抬……
“唉,我的鱼!”
有钓鱼的在河畔钓鱼,此刻武者气血冲击,引得水面波涛汹涌,吓得鱼群猛地挣扎起来,装鱼的鱼护破裂,数十只大鱼哗啦啦落入路边。
不少路人在捡鱼。
李清霖目光一动,不露声色的捡起一只大鱼,将衣兜里的本打算选个荒山野岭埋好的经卷,塞入鱼腹。
‘扑通!’
大鱼落水,顿时一扇尾巴游入水中。
捡鱼的场景格外混乱,还有进京会试的武举人吸引他人目光。
李清霖的动作悄然无声,无人能够注意。
……
回到杠房,众人前往陈尸厅。
一般在外面抬回的尸首,先会在陈尸厅由仵作视察尸首的危害等级、生前境界、是否和人物对象吻合。
然后便会送入‘气血冲煞房’,化解尸体怨气邪气,然后分宝物部肢解妖魔尸体,选取有用的部分,尸体残渣最后送入入葬窟。
“唉,你们回来了啊?动作倒是迅速。”
陈尸厅中,一个仵作见到李清霖等人,放下手中工具,擦拭了下身上的秽物。
此人叫做楚辞,之前在刑部就值,是个老仵作,半年前调动至治葬司后,分配到了永利杠房。
其人年轻时武者修为精深,连杠房的几位管事都对他恭恭敬敬,听说楚辞当年,还解剖勘探过三品武夫的尸首。
三品武夫,神通自生,断指残臂千年不腐,煞气冲天,就算是中三品的武者都难以靠近。
足以看出楚辞的厉害程度。
只可惜后来因为变故,受了重伤,境界跌落,这才调去刑部养老。
王大虎等人放下棺材,支支吾吾的,神情有些为难。
“楚大人,我们这此没……”
王大虎的话说到一半,便见楚辞已经打开了棺材。
几个新人都已经开始思索腹词,如何解释,才能规避责任。
楚辞朝棺材内一看,点头道:“果然是只银狐,看其毛色,哪里有百年道行,估摸着还差两年才满,第二条尾巴才冒出个尖尖。”
说着,还伸出手去,就要确定银狐的伤势。
王大虎听此,浑身寒毛耸立,僵立在原地,然后颤抖着目光朝棺材里一看。
便见。
一路上都空荡荡的棺材里,赫然躺着一只毛色杂乱,脑袋已经被砸扁的野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