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小女孩?
也没有乞儿?
白落梅神情有些恍惚,向野郎中告谢后,下意识的走着,走到了路口。
人声鼎沸,过往人流如烟。
她的脑海里回忆的是昨日,在破庙中和小女孩的场景。
如果小女孩不存在,那小女孩究竟是什么?
某种精怪,还是替身术、分身术这些仙法所化?
小女孩口中的男子,意欲何为?
为何要救下自己,还对阳鱼姬师诡如此了解。
那个护身符,居然如此神秘,以气血催动,就可豁免诡异伤害,简直是闻所未闻……
虽然未曾见过那位神秘人,但却仿佛有团团迷雾一般,笼罩在神秘人身上。
最后,白落梅不知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高耸峰峦处。
一丝酡红,爬上脸颊,她有些不自然的羞赧。
但继而,再次恢复了清冷模样。
“莫要让我知道你是谁,否则……”
……
架着马车,李清霖慢悠悠的离开木料店,朝杠房而去。
自从半年前闹出杠头中饱私囊,以劣质木料制作杠棒的丑事后,现在永利杠房每次去木料店取货,除了杠头外,还必须有至少两位其他队伍的八脚随行。
“李兄,你听说了吗?今天就是那群散修砍头示众的日子了!这群修仙的,坏事做尽,砍得好!”
说话的八脚是任哲义,也是内门弟子,之前跟李清霖有过合作,一起给邪修简俊抬棺。
前几日有散修入京,后被洛学书院的教习活捉。
这群散修便被打入天牢,经过三堂会审,刑部定罪,罪状交给督察院审核,再上报大理寺。
遂决定在菜市场砍头示众。
其实对于朝廷来说,杀了这群散修只是随手之事,但之所以要如此大费周章,便是向外释放着‘以法治国’的态度。
不管是武者还是散修,只要身处大汉境内,就要依据大汉的律法行事。
虽然,大汉的律法,在来势汹汹的仙道面前,显得有些孱弱,摇摇欲坠。
但有的事,必须要做。
“嗯,略有耳闻,但具体的也不大清楚。”
李清霖打了个哈哈。
任哲义摇头,虽然他跟李清霖也只有数面之缘,但也听说过杠房里李清霖的传言。
性独,孤僻,还特别惜命。
由于天资不错,备受杠房张长风管事的青睐,甚至有传言是张管家的亲戚……
“那散修里,有万相门的隔代弟子。万相门你知道吗?就在凉州那一带,仙威赫赫,《周天十万八千相》这门法诀听说有成仙之法!”
“还有个叫归山子的,以养诡出名,跑得连一般的中三品修者都追不上!”
看在同为内门弟子的份上,日后说不得还会分配到同一个抬棺任务中,任哲义决定劝告一下李清霖,传授为人的学问。
于是他继续说道:“李兄,咱们当八脚的,虽然是吃死人饭的,但也得耳听八方,留意近期讯息。有可能就是因为多知道了一点信息,便救了自己的小命!”
李清霖闻言,点头称是。
“哲义兄说的是,还请哲义兄日后多多照料。”
“好说好说。”
任哲义有些得意。
“你们知道些什么!”
马车后面,一直随行押送木料的赵杠头,突然开口。
“今天砍散修的头,只是杀鸡儆猴!我有朋友在大理寺当差,听说这次京都寻诡之事,是真一教掺和。多肉童子,你们可听说过?真一教掌教的传信童子,这次,他就是始作俑者!”
任哲义惊呼一声,走到赵杠头身边,恭敬的拱了拱手,道:“赵杠头真是交友广泛,还有在大理寺的朋友!不知杠头你还知道哪些内幕?”
“嘿,你这小子好生听着……”
车轮滚滚,溅起沙尘。
今日天空难得放晴,云层堆积,层层叠叠。
看着任哲义两人议论纷纷,不时面露激动之色,一副吃瓜群众的模样。
李清霖暗暗失笑,一牵马绳,马车左拐驶入另一条街道。
远远地,是个菜市口。
菜市口前人声鼎沸,有衙门的人,在中间围了个空地。
斩刑台上,跪着近十位道人。
一位刑官下令:“斩!”
从皇宫深处,突然传出狰然剑鸣,一道金黄色的剑气幻影冲天而起。
剑气横秋,一扫天空积云,万里无云。
随着嗖嗖嗖的声音,剑气分化,如同下着剑雨般出现在菜市口。
剑光在散修之间纵横交织,刹那之间,便将所有散修搅为灰灰。
“天子剑显灵了,天子剑显灵了!”
“大汉永昌!”
“好!杀得好!就该杀得修仙者人头滚滚!!”
在场不少民众发出惊呼,朝着皇宫的方向跪拜。
相传,大汉开朝龙祖,便是以天子剑斩白蛇而起义,奠定大汉基础。
街道司的在清洗着刑场,李清霖架着马车前行,目光却留意到人群中,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子身影。
白落梅一身俊飒红装,双手抱着长剑,独自站立在人群的边缘处,半张脸隐入了阴影中。
马车前行,经过白落梅。
李清霖想了想,毕竟大家都在治葬司下,某种意义上说是同僚。
于是开口道:“白直指,你也来看散修砍头啊?”
任哲义两人看到白落梅,也纷纷打着招呼。
但李清霖却注意到,随着自己的靠近,白落梅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此刻面对李清霖等人的搭讪,白落梅的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些寒暄的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只憋出了一句:“嗯,巧啊。”
社恐?
李清霖顿时看出了白落梅这幅冷酷清凛模样下的……手足无措。
心底觉得有些搞笑,李清霖一挥马鞭,马车顿时加快了速度。
任哲义两人本来还想跟白落梅攀谈几句,此刻见李清霖这般‘不识趣’,赶紧追上运送木料的马车。
白落梅有些感激的看着李清霖的背影,目光扫视了一圈菜市口。
这两天她一直在破旧土地庙方圆数里范围内搜寻,果然如那位野郎中所说,并没有发现小女孩的踪迹。
更没有那位神秘人的半点线索。
风吹过,白落梅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只留下一道莫名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