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颜诗情起身在奶了小念安后,与楚玺墨练了会儿功夫,见他有事出去了,这才对霍嬷嬷道:“这两日把之前想让阿墨带回去的东西,准备好,让人送到庄子里去。回头阿墨走的时候,从庄子拉东西走,也不至于太惹眼。”
“是,姑娘!”
楚玺墨这次回去,等下次再见,至少都得要明年五六月,这中间还不能有任何的事情耽搁,否则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想到这,颜诗情突然觉得有些惆怅。
不过想到要让他带回去的东西,瞬间又觉得,是不是东西有些多了?
海带、红薯、虾米、各种晒干的海鱼,或者称为咸鱼干,紫菜、粉丝、珍珠,除了这些外,还又让人做了些椰子糖。
而这些里,海带有上千斤。她也不知道那些渔民是怎么办到的。霍嬷嬷收的时候,还是渔民们都晒干了的。
那些咸鱼也不少,各种鱼都有,也都是晒得干透那种。虾米也有百来斤,粉丝也买了几十斤,椰子糖更是不少。
诚如颜诗情所想,霍嬷嬷让人打包的时候,都不知该说什么。这些东西都很多,大木箱根本就装不下。
东西少的那些还好说,就那海带,上千斤,都不知从何处开始倒腾。
若全都装起来,光是这些,马车怎么都得要几十辆。
霍嬷嬷看除了咸鱼和海带外,其他都已经准备好的东西,便回来道:“姑娘,那海带和咸鱼太多了,箱子根本装不下。眼下已经装好的东西,有六个箱子。六爷这一回去,带这么多东西,也太多显眼了……”
颜诗情想了想,道:“嬷嬷,你去看看有没有人押镖的,若是有的话……”
颜诗情说到这,又顿住了。这要是走镖局,让人送的话,岂不是身份要暴露?再者,这些东西不贵,可找人护送的话,怕是花费的银钱都要不少。
眼下她赚的银子,多数都是投到这些上头了,若是再要拿出这么多,除了金子,她也没有。
“姑娘,依老奴看来,不若请大将军那边的人帮忙。大将军何愁没人用,让谁护送都不安心,还不如他们呢。再则,咱们这些都是吃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就算大将军知道,也不会有什么想法。眼下姑娘你还帮着那位呢,他们在姑娘需要时,总该搭一把手。”
颜诗情闻言,双眼一亮。
是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呢。让祁烈或者冯伯毅的人送,是一举两得的事。
如今他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呢,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
没道理总是要自己帮他们,而他们什么都没表示。
“嬷嬷,等等我!”
颜诗情说完这话,便匆匆回屋写了一张字条出来:“嬷嬷,你让钟叔把字条送到济世堂去给祁烈。”
祁烈现在还在济世堂躺着,她只要让字条送到就行。
至于怎么运送,那是祁烈和冯伯毅的事。
“好!”
霍嬷嬷拿着字条,匆匆跑去找钟老,等回来后,又让人开始放心大胆的让人去收拾东西。
管它多少个木箱,横竖加上包裹的油纸,也花不了多少银钱,总比姑娘想找镖局的人护送,来的便宜又安全。
祁烈因腿的问题,依旧还躺在济世堂中。
当收到颜诗情的字条后,便递给冯俊道:“你将这递给外祖,让他看着安排。”
这一刻,祁烈突然觉得,开通河渠互通往来最好不过。
洪武国物质丰富,矿产少。眼下颜诗情必然是买的东西太多了,带不回去,才会有让自己的人帮她护送东西的想法。
这说明大楚的百姓定然会喜欢他们洪武国这些东西的。
届时只要河渠一开通,他这边可以让商人将东西卖到大楚去。
如此一来,大楚的金银也会不断流入洪武国。
而大楚的百姓,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是共赢。
十七这天,楚玺墨哪里都没去,抱着小念安,让颜诗情给他父子俩画像。
待她累了,便找来画师,让人给他们一家三口画。
之后更是亲自动手,让颜诗情抱着小念安,他来画。
十b1早,颜诗情将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好了,五十几个大箱子,让冯伯毅的人率先一步运走。
当天下午,她与小念安、霍嬷嬷、小娃和江鸿轩等人,随着楚玺墨去了庄子住。
十九一早,楚玺墨在众人的目送下,踏上回大楚的路。
看到他远去的背影,突然颜诗情觉得鼻尖有些发酸,心口处更是空得慌。
一旁的大树见状,眼底带着羡慕,渴望。
出来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他也想家,特别是在过年过节的时候。
想知道爹娘好不好,乡亲们如何。
可是他知道还不能,他还有很多东西没学会,他是与诗情一起出来的,就算要回去,也得跟他们一起回去。
“小哥,你今天先回去吧,我在这庄子住两日回去。回去后,我打算回颜府住。”
“如今你带着孩子,还是在府上住吧。万一有个什么,好歹也能互相照应。”
一旁的霍嬷嬷也道:“姑娘,轩少爷说的对。”
霍嬷嬷不赞同颜诗情搬,即便她自己有功夫,又是个大夫,身边也有暗卫。但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总归不大好,倒不如就住在江府。
眼下六爷已经走了,万一姑娘碰上点什么事,这府上有轩少爷在,好歹也有人可商量。
颜诗情有些不愿,但想了想又同意了。
丁睿还在江府,而且阿墨说现在很多事都是小哥在处理,她得在一旁帮忙看着点,省的回头他出点什么事。
“也好,那不搬了。”
楚玺墨这次回去和上次来的时候不一样,这次轻松了许多。
他和初一骑马在前,翟赶车跟在后。马车里放的则是他的包袱,外加一堆画卷,里面全是颜诗情、他和小念安。
这才刚走,他的心,就有些不舍。多想掉头回去,一直陪在他们母子俩身边,可是理智告诉他,这是不行!
等,等时机成熟了,自然就能团聚了!
吉峰镇
宋文拖了好几天的案子,今天终于开堂了。
跪在中间的杨天昌,一脸恨意地看着颜雪芝,恨不得一口将她给吞了。
自从中秋出来之后到现在,他都未回去,就等着一个满意的结果。
“大人,当初颜雪芝烧我家宅,要我一家上下性命,还请大人还草民一个公道。”
听到今日开堂的阮老太,早早的也赶来了,挤在人群中的她,看着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颜雪芝,觉得心里疼的直滴血。
她想上前说什么,双手却被香杏紧紧拉住。
如果可以,香杏也不想来,可她外婆就一子一女,舅舅如今也跪在堂上,她娘又再次有身孕了,且还未三个月,她哪里敢叫她奔波。
没办法,她只好来了,因为姐姐说,看好外婆,不要让她做出什么事来。
“大人,我家雪芝只是放了火,并未有人死,还请大人从轻判决,我家愿意赔银子。”
颜春生脑子乱得不行,他只知道杨天昌要雪芝死,他只有一个女儿,绝对不能死。
反正大人都知道了,那就承认吧。
这几天他也想清楚了,雪芝的罪,还不至死,只不过会被关几年。
可她现在还小,这一旦被关起来的话,以后还怎么嫁人,日后又该怎么办?
不过要是大人愿意站在他们家这一边的话,他们可以用银子赔的。
杨天昌不是房子没了吗,他家重新给盖个好的就是。
大不了,把现在的颜家给他。
颜雪芝始终低着头不语。
这段时日,她在牢中不好过,天天被人欺负。
那里面的女的,一个个都凶狠,送来的饭,里面夹着沙子石头,菜都是没洗过的,不是半生不熟,就是馊的。
即便是这样的吃食,她从来没吃饱过。
每次只吃不到一半,就被人抢走了。若是她敢反抗,那些人只会更用力的打她。
那些女的,都不是人,那些打她的手段,都让人难以启齿,专往那些地方打。
她想离开这里,不想再回去,不管用什么手段。
“谁要你的钱,滚。死,我要她死!杀人放火就得偿命!”
原本低着头的雪芝,听到这话,抬头道:“我没杀人,给谁偿命?你家的宅子没了,我家赔就可以了。”
“赔?我的儿子中举了,我以后的荣华富贵你能赔得起吗?你以为你还是颜诗情的妹妹啊,说赔就赔?好啊,你要是拿的出一千两,那这事就算一笔勾销。”
颜春生和阮老太以及围观的百姓,听到一千两,纷纷倒吸一口气。
他们几辈子都攒不到这么多,这人未免也太狮子大开口了。
听说,他以前不过是一个村的村长而已。什么样的房子,值得了一千两?
颜雪芝听到杨家村中举时,眼眸一缩,待听到一千两,却哑着嗓子道:“你家不是金屋银屋,五十两都不到。”
“你一把火,烧了我家的宅子,让我儿子与媳妇伤了心,觉得都是我的错,对我不管不问,这不是你害的是谁害的?一千两,没得谈。你要是不赔钱,那就等大人审吧。大人,我儿可是举人,因为颜雪芝的一般,灼伤了他的手,还差点不能科考,还请大人给个公道。”
阮老太想开口,被香杏捂住了嘴。
宋文看他们像唱大戏,想起江云野的交代,便用力地拍了一下惊堂木:“肃静!”
原本跪着的人,听到这声音,浑身都是抖了抖。
“按理来算,你们上这公堂,都该先打三大板子,念在本官今日心情不错,就给免了。但是,你们休要将本官对你们的客气,当做理所当然,在这公堂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颜雪芝,你放火烧宅,证据确凿,且也承认,如今本官判你赔偿杨天昌家宅等一切事物一百两,你可服气?”
颜雪芝一听,这是赔偿,那就等于不用坐牢,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气:“民女服气!”
颜春生也忙点点头,表示愿意赔偿。
杨天昌黑着一张脸,但想到那可是一百两银子,他拿着完全盖座和颜春生一样的房子,到时候请人伺候自己,也一样吃香喝辣,便也没说什么。
就在众人以为这事就算这样解决之时,又听宋文道:“既然都没问题,那便来算纵火行为。”
他说着,又用力拍了一下惊堂木。
“颜雪芝,你年纪小小,心思这般歹毒,看到谁心里不舒服就放火。这样的人,本官放你出去,怎敢叫村民百姓们心安?眼下我大楚要开始修河渠,缺人洗衣做饭,你充军三年,随着一起。待我大楚修好河渠,你再回来。”
在场的人听到这消息,脑子没反应过来的,对颜雪芝露出同情之色,或者心理感到快慰。
脑子转的快的,则是想到修河渠这事,他们都没听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大人说大楚修河渠,且没说具体是哪里,莫不是整个大楚都需要修?
如此一来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家家户户要服徭役了?
眼下天开始一天天的冷起来,地里没什么可忙活的,这是好开始徭役,也是正常。
只是以往都是修建城墙,修道路。这次怎么修河渠了,他们大楚不是干旱缺水,没什么河流吗?
颜雪芝、阮老太和颜春生听到这判决,皆是不能接受。
“不,大人,我家赔钱的话,这事算恩怨私了,怎么还判刑,且要去给修河渠的人做饭?不,大人,不能这样。”
颜春生完全不能接受,修河渠等于服徭役。以往那些去的人回来,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那还是轻的,且也就两三个月的问题,年底就回来了。
最重要的是,那些都是男的。
雪芝一个幼女,怎能跟着去?且还不知道修到什么时候,因为大人根本没说清楚去哪里修,修多长。
这分明是要送他的女儿去死,在这之前,还得坑他家一把!
宋文才不管他们怎么想,他纯粹也是知道颜雪芝之前对颜诗情做了些什么,因此有意惩罚她:“来人,带下去!”
阮老太双眼一番,直接晕倒在地。
“爹,救我,救我……”
颜雪芝是真的怕了,不管是先回牢房里,还是要去服徭役。
她觉得自己真要去了,等她的就是死!
她还小,还没及笄,还没成亲生子,不想死。
颜春生看到宋文根本不管,雪芝就要被带走,见自己求无用,便拉着杨天昌的手,哀求道:“你说你家房子的走水和芝芝没关系,我陪你五百两,你说,你说啊。”
颜春生真的要疯了,他都三十几了,如今媳妇也没有,就这么一个女儿。
若真的连雪芝都没有了,那他从此以后,真的就孤零零一个人了。
杨天昌一听五百两,反问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