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用的事情？”

金乌怒急反笑，“像你这样，把自己变成人的模样、从内到外都像是人的模样，才算是有用的事情？你这么做，除了丢尽神族的脸面外，还学到了什么？学到像人一样絮絮叨叨的说教？还是这副模样让你觉得骄傲？”

“学到了做事的态度。”

面对金乌的诘问，古驰面色不改，平静的说道：“正如同像你这样骄傲的神族太多，像穷奇那样脑子不好的神族也不少，才会导致如今的局面。如果我们能够早一些正视人族，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哦——”

金乌拉长了声音，带着讥讽的回应道：“我记得你曾经这么说过，人族内部的谚语是吧？亡羊补牢，其时未晚。”

然而下一刻，那声音猛然高昂了起来，带着滔天的怒火与愤恨。

“你给我记住，人族才是那只要亡的羊！”

“或许吧。”

古驰微微点头，不否认也不赞同，那股平静到让人气愤的态度，才是金乌真正厌恶的根源。

“圣界中不时的会有外来者，人族并未灭亡，尽管他们曾一度濒临绝境。可绝境之中，却总是能诞生一位位英雄豪杰、大帝圣贤......这般顽强的生命力和求生意志，是我们所欠缺的。如果对我的厌恶能够让你升起对人族的警惕，那还真是一件好事。”

古驰不厌其烦的说着，哪怕明知道就算自己说的再多，金乌也根本听不进去。

神族，生而神圣。

即使什么都不做，仅仅是睡觉，都能够按部就班的走到极高深的层次。

这样的情况让神族长久的屹立于天地的最顶端，对于外界事物的反应也近乎缓慢到了极点——根本不存在能够威胁到它们的东西。

偶尔有那么几个幸运儿踏足到它们的层次也无所谓，根本无法动摇它们的根基。

仅从数量上来说，神族很少。

可对于同样踏足同一个领域的存在来说，神族又太多。

多到无数岁月岁月，除了它们自己，能够让它们感受到危机感的存在都没有。

直到人族出现了第一位皇，才终于有妖发现，才终于有神族发现，没有血脉之力的生灵，竟也有踏足巅峰的路！

尽管那条路无比艰难，却又充满了无穷的可能性。

神族第一次稍稍正视起了那位人皇，也仅仅是那位人皇。

可惜的是，区区一位人皇根本不足以让神族让步，别说是让步，就算是平等的交流，都很难存在。

相比于出生时驽弱不堪的人族，即使是最最弱小的神族，诞生后也能轻而易举的屠杀一大片，这样的种族，在浩荡天地间是很难生存的，也无法争取到想要得到的承诺。

在浩瀚的基数之下，机缘巧合的诞生了一位人皇，人族确实曾瞩目过那么一瞬，可也仅是一瞬。

后来的事情便无需多言，人族的下场并没有因为人皇的诞生得到改善，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他们验证了这种可能性，并且成功实现，曾经的圈养所带来的是无穷的恐惧。

恐惧所带来的是一面倒的屠杀。

然而已经稍稍成长起来的人族也开始了联合，他们汇聚、分散，在夹缝之中寻求着生存之路，这本该是一曲悲歌，无论他们表现的如何顽强，最终的结局也不会改变。

哪怕此后，又一位位皇与帝诞生，反而加剧了彼此之间厮杀的血腥程度。

直到有一位大帝出现，他改变了这一切。

颛顼，绝天地通！

至今为止，颛顼这位人族大帝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已经成为了谜团。

当绝天地通这件事切实的实现后，高高在上的神族第一次受到重创，并且以近乎疯狂的姿态，要灭绝人族，灭绝这种事情再次发生的可能。

但颛顼大帝早有预料，在做这件事情之前，他就明白这件事的代价是什么。

于是兴师动众的神族还没有真正给人族带来灭顶之灾，归墟降临。

神族的三皇之一，天皇被囚禁其中。

相比于外界的懵懵懂懂，身为神子的它们，自然是知道这段历史，也明白自身所处之地的。

圣界，只是天皇开辟出的避风港，可避风港终究只是避风港，并不是离开此处的舟船。

知晓真相的它们，一直都明白自己居住在牢笼内，无论牢笼内的装扮如何的豪华与奢靡，都无法改变这一点。

面对这样的局面，古驰率先想到的是变通。

既然人族能够找到一条特殊的捷径，那它们没有道理找不到解决的方法。

可如同金乌这样的家伙，却被对人族的愤恨冲昏了头脑，哪怕明知道维持本体的模样不仅不能带来好处，也不愿意降低自身损耗和降低被天地感召的风险化为人族模样。

因为那样的话，会让金乌觉得自己丢掉了神族的脸面，就像他对人族低下高傲的头颅一样。

这份近乎于不可理喻的骄傲早已经融入到了它们的血脉中、骨子里，以至于变为根本无需思考的本能。

在这种事情上，他已经尝试与金乌交流过太多次，只是每一次都不欢而散罢了。

“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关于人族的事情！”

金乌恶狠狠的盯着古驰，那双璀璨炽烈的眼眸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憎恶，“你过来，不是又要跟我谈心的吧？！”

“哦，差点忘了正事。在命河中新诞生了一位神子，种族据说是红莲，已经得到了圣山守护的承认。不仅如此，这位新来的神子还和穷奇交过手了——最后是穷奇遁走。”

古驰终于想起来自己来到此处的目的，倒不是它真的忘了，只是每次见到金乌，必然会先吵一架再开始谈事，已经成为习惯。

“穷奇遁走？”金乌总算是打起些许精神，带着些许诧异的说道：“那个没脑子的蠢货没打过吃亏了？”

穷奇的性格即使放在神族内都算得上极为恶劣的，可实力也是实打实的。

虽然比起它们两个差上不少，可一个初来的神子，都能将穷奇给收拾了，那就不简单了。

“它们的交手惊动了圣山守护。”古驰这次倒是言简意赅。

听到这句话，金乌总算是露出了感兴趣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