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雷德才反应过来——颚切这把宝剑是没有配重球，完全靠后面的腿骨剑柄的骨茬，撞击在对方抬起的刀身上，根本没什么破坏力。

也就在这一刻，雷德看到了对方手背上，如同含苞待放的黑色玫瑰烙印。

与他的烙印不同，对方的烙印黯淡无光，更像是深可见骨的伤疤一般。

玛姬的神拥者武艺相当精湛，他从容地利用起来双武器的优势，格开雷德的钝击后，立刻利用腰身带动武器，双手锯齿长刀连绵不绝，有如流水一般朝雷德袭来。

双持武器一般来说都会采用一长一短，才能爆发出高效的进攻速度，但是神拥者的伟力远胜凡人，不论是雷德将巨剑当做匕首一般快速挥舞，还是玛姬的神拥者甩起双锯齿刀，如同陀螺一般难以招架，都已经违背了人类的作战常识。

雷德铛了几下后发现对方这种攻击模式完全是在破坏武器——因为那锯齿并不是如牙齿一般整齐一排，而是交错着延伸，如果用剑身格挡，对方只需要利用旋转的力量一拖，极度不平衡的震荡便会让雷德无法平稳地握住武器。

而且，被削弱太多后，雷德一时半会儿还没办法恢复到巅峰的力量状态。不论是速度还是爆发力，都差了对方一截。

滋————啪！

雷德正专心应付武艺高深的神拥者时，背后突然炸裂开来一道电球，瞬间，麻痹的电流穿透全身。并且伴随着那股神秘的力量一起，再度将雷德的力量削减。

砰铛！

神拥者陡然双刀下砸，雷德仓惶招架，锯齿顺着雷德的剑身划下去，雷德来不及错愕，神拥者冷静地变招，双刀接连上挑，将雷德的剑刃挑开，身体如同舞者一般在空中旋转一整周，带着重力赋予的动能，立刻朝雷德扑了下来！

咯拉——

雷德被电流麻痹，勉勉强强才支起剑柄，但依旧被击中，锯齿卡在他的左肩，神拥者落地时，借着势头，向后转身抽剑，于是反曲的刀身立刻迅速通过了雷德的上半身，参差的锯齿将他的肋骨一同切割开。

鲜血迸溅。

雷德单膝跪地，垂下头颅，视线模糊。

“都结束了！”

紫色的烟幕散去。女祭司缓缓走出，她只觉得心惊肉跳。这异邦人如同一台活生生的绞肉机，如果不是她偷袭，神拥者也不能将其击败。

但不论怎么说，已经结束了，神拥者已经到来，那些残余的异邦人只会被神拥者轻松屠戮掉。

女祭司的掌心积蓄起新的一发电球，她的地位颇高，即便是神拥者也只能收起武器退下，让女祭司来斩杀雷德，但他依旧保持着警惕，如果雷德诈降或是偷袭，他立刻就会一刀砍下雷德的头颅。

“夜之母呀，游民的主神，伟大的庇护——玛姬在上，我将把这异邦人中的无畏战士献给您，请您收下我们的祭品。”

她口中念念有词，双眼逐渐亮起紫色的幽光。

这异邦人看起来已然神志不清，她缓缓靠近到安全的距离，手中的电球立刻凝聚成长矛，朝着对方背后的心口刺去！

倏！

雷德陡然暴起，但他的目标并不是背后的女祭司，而是身旁的神拥者。

砰！

神拥者心头一惊，异邦人陡然爆发的速度将他直接扑倒在地，他还想奋力挣扎，对方的猩红的双目却让他为之一怔。

人类的眼睛再怎么发红，也不过是遍布血丝，然而面前之人的双眼连瞳孔和虹膜都被鲜血吞没，眼角周围的血管根根凸起，口齿间喷吐着凶兽一般的低嚎。

这根本已经不是人类了，完全是发狂的恶兽！

神拥者被按倒在地，他根本没办法挥起长刀，他试着去摸身上的匕首，然而对方一拳便砸在了他的喉管上。

轰！

好消息，这一拳下去，不是颈椎骨折。

坏消息，脖子没了。

轰击之下，烟尘滚滚，女祭司抬手一挡，一个球体立刻就滚到了她的脚边，她下意识低头一瞧，神拥者那惊悚扭曲，试图大喊的面容便深深烙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当啷！

巨剑被雷德一脚踢起，他毫不客气地抓住剑刃，虎口被切开流血，反而更加刺激了雷德的进攻欲望。

杀。

雷德的面部肌肉逐渐变形，他嘴角上挑，立刻抓着利刃朝祭司扑去，他如同一头猎豹，但是却带着比猛犸还恐怖的力量。

无形的力场盾被瞬间击碎，雷德一脚便将祭司踹翻在地，他蹲在对方塌陷的肩膀上，抓着剑刃直接灌入女祭司的眉心中！

铮！

他一撬利刃，头骨从中分开，大脑一边一半，很是完整。

“喝呀！”克裔战士们被赶来的蓝皮武士们追上，陷入鏖战，雷德抓起利刃，他晃了晃脖子，神拥者的尸体中逐渐抽离出来某些不可视的力量，涌入到他手背的烙印中，再由烙印净化、处理，注入到雷德的血管里。

怦怦！怦怦！

心脏，越发强力地跳动着。

雷德的身躯挺拔起来，伤口逐渐愈合，鲜血的气味让他感到快活和激昂，浑身的鲜血久违地沸腾起来。

血液的力量。

不论是隐秘侧，还是现实侧，他们都意识到超凡力量应该通过血液作为媒介，才好方便让职业者或神拥者施展。

如果说，职业者是隐秘社会的公民，那么神拥者就是现实社会的代行者。

隐秘用自然界无处不在的以太吞噬凡血作为认证标准，并向职业者提供力量，现实社会利用烙印转化本体血液为神血，作为凭依。

既然两者是一样的……

雷德陡然意识到一点。

铸道。

智谋、勇武、忠诚。

这些评价他的标准，某种意义上不就是铸道吗？

只不过，考虑到他升起血鹰后，便能提高一点忠诚的评价，这一点和隐秘截然不同。

隐秘的铸道是要全身心投入，严格要求自己，甚至可以说是失去自我也要践行品质。

现实注重的是‘表现’，只要表现得像是那么回事儿。神灵就会满意地降下力量。

或者说，表演。

他抓起利刃，冲上高地，大吼一声：

“我乃神拥者雷德！讨伐尔等邪孽玛姬之信徒！”

“你们的领袖和神拥者已经被我诛杀。所有的反抗毫无意义。”

“人之子绝不退怯！我们必将胜利！”

“图瓦哈拉！”

克莱修斯人受到了雷德的鼓舞，加上他的战绩惊人，瞬间士气爆满。

“原来这些人是邪神的信徒！”

“图瓦哈拉在上！和邪神信徒作战，就算是死了也能进英魂神殿！”

“还等什么！死了我们也能得到女武神的青睐，赢了我们就是真正的英雄！”

蓝皮人的能力似乎真能够听懂他们的话语，面对首领和神拥者被雷德斩杀的事实，立刻军心大乱。

克裔可不管那么多，他们直接抄起斧头和剑刃冲杀上去。

“留下几个必要活口问话和制作血鹰。”

雷德投出利刃，颚切宝剑立刻贯穿了转头逃跑的一名蓝皮武士，他立刻露出狞恶的笑容：

“其他的，都杀了。”

哭嚎，悲鸣，血流成河。

雷德张开手，他真想这一幕定格，永远地收入囊中。

【这才是真正的我。】

他终于意识到，离开了符水，离开了“穿越者”记忆影响，离开了雷德·特莱基的经历，在这原始混沌的年代，真实的雷德·金。

看起来，他本性就是这么一个坏蛋啊。

人类算什么，人类不过是他的前身。

隐秘社会，现实社会。

职业者，神拥者。

这些东西都一样。

他踹翻马车上的箱子，不少金银财宝和珍珠玛瑙滚了一地，雷德大笑着躺了上去，高价值的宝物触感冰凉，却让雷德感觉到真正的舒适和满足感。

在蓝皮人的死亡和求饶中，雷德回忆起来第一次重锻的那天。

人是一种社会性动物，一旦脱离了社会，就会感到孤独和恐惧。

当置身于集群中时，稍微有些地方迥异于他人，便会遭到排挤、歧视和质疑。

所以人们总是会试图把自己打造得圆滑、得体，以能够融入到集体中。

也正是因为这种期望深值于基因，让人类对于自己的身份格外骄傲，一旦自己出现了变异，不论是比别人更优秀，还是比常人更糟糕，都会出现自卑情结。

真正脱离了来自社会和集体影响后，雷德发现一点。

他其实，压根就没有作为人的道德意识和底线。

倒不如说，他厌恶着作为凡人的雷德·金，一直厌恶着。

无能，软弱，不能正面应对一切问题，又被无聊的人伦道德和情感左右。

只有铸道的时候，他才是快乐的，也只有在收藏的时候，他才是活着的。

但比起来收藏，他还是更喜欢直接拿。

“我果然，最喜欢抢夺走别人的东西了。”

雷德躺在珠宝之中，心情愉悦而畅快。

“头儿，这边还有几个孩子藏在木桶里了。”有几个克裔战士发现了幸存的孩子，立刻请示他怎么做。

“太小了啊，看来做不了血鹰。”

雷德懒散地摆摆手：

“我见不得孩子受苦，塞回去桶里，铆上钉子，丢进河水里就好了。”

“呃，鳄鱼会吃掉他们吧……我们之前掉到水里的桶都被鳄鱼强行破开了。”

“管我什么事儿，又不是我吃的。”雷德哈哈大笑，调侃道：“我可不会杀小孩，这太晦气了。”

克裔也没什么心理负担，反正一不是人类，二是邪教信徒的孩子，索性就按照雷德那么做了。

绝望的蓝皮人小孩看着一群人高马大的克裔将他们一个个塞进桶里，再盖上盖子。克裔仔细地封钉好木桶，随后，推倒桶子，就滚进了河流中。

那些孩子们大概还觉得，逃出生天了吧？

没等这些桶漂浮出去几米，芦苇丛中立刻窜出来几只凶狠的鳄鱼，它们毫不费力地张开长吻，用力一压木桶。

啪嗒！

过了一会儿，河水就红了起来，但很快就被冲淡，恢复了平静。

雷德毫不在意，他躺在珠宝上，宝石和黄金白银刺激着他的皮肤，舒服得让他眯起眼。

“还有两个俘虏。”过了一会儿，手下过来对他说：“有一个宁死不肯招，我们把他做成血鹰。剩下两个说出来不少消息，怎么处理？”

“既然是有用的人，那就温柔一点吧。”雷德托着下巴，无聊地摆摆手：“给鳄鱼喂点肉馅就行了。”

“骨头呢？”

“傻啊，骨头能做骨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