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十几年,朱元璋和马皇后,早就习惯了朱橚的混账,
如今被徐妙云这么夸,他们都不习惯了。
不过朱橚这次立下的功劳实在太大了,老朱也不好意思反驳。
此时,朱标站出来,说:
“恭喜父皇,我朱家,再添虎子!”
“儿臣以前也误会了五弟,如今才知道,原来五弟在背后做了这么多?“
“儿臣恳请,看在五弟为我大明立下大功的份,赦五弟无罪!”
“儿臣相信,五弟并无谋反之心,只是少年天性!”
“父亲也不希望,徐家这么好的姑娘,做不成您的儿媳妇吧?”
太子朱标的一句话,把徐妙云闹了个大红脸,她刚才急着救朱橚才鼓起勇气,但现在看皇帝的脸色,朱橚应该安危无忧,太子的调侃,她一个黄花闺女哪里受得住?
朱元璋看到徐妙云娇羞的表情,龙颜大悦。
“这个畜生,倒是运气好!”
“徐家生了个好丫头呀,难得你这个丫头看得我家的畜生!”
“我就看在妙云的份,考虑一下,不过丫头,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徐妙云回:
“陛下请说,妙云知无不言!”
“朕刚才听到,你说我家那个逆子说过,番薯如果推广开来,短时间内,天下再无饥荒!“
“这等神物,难道还不能从此解决天下饥荒?”
“为什么是短时间?”
“陛下不愧是陛下,竟然注意到这个细节!”
徐妙云对朱元璋敬佩不已,她本来并不想将朱橚告诉她的一些话说出来,
可是朱皇帝居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再不说,她就是欺君之罪。
徐妙云跪下去,躬身行礼,
这才说:
“殿下说,天灾可抗,人祸难挡!”
“纵使番薯能让天下粮食产量,增加十倍有余,人心的贪婪又如何不会增长十倍?”
“因为粮食产量升,百姓也许会一时受益!”
“但究其根本,到最后,还是要受苦!”
朱橚当时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带给徐妙云的震惊,如今同样落在朱元璋等人身。
皇帝的脸色,一变再变。
徐妙云咬咬牙,继续说:
“五殿下还说,苛捐杂税,土地兼并,是万古不变王朝兴替的关键!”
“这岂是一个小小的番薯,能改变的局面?”
“这小子,有种!”
老朱听完徐妙云的转述,不怒反喜。
朱家逆子,居然能说出这等令人振聋发聩的言语,朱元璋的身体,微微颤抖。
这特娘的,才是他朱元璋的儿子,
这才是大明皇子应该有的样子。
相比起发现番薯,朱元璋对朱橚的这段话,更为欣赏。
“五弟居然有这种真知灼见,为兄惭愧!”
太子主标,同样震撼不已。
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境界和五弟还有距离,刚才听到番薯的作用,朱标也认为天下百姓从此无忧,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五弟想得远。
老朱激动之下,却发现徐妙云似乎还有话欲言又止,
他难得用温柔的目光,注视徐妙云。
“丫头,你别遮遮掩掩,这逆子还有什么话,你尽管做出来!”
徐妙云鼓起勇气,说:
“五殿下说,在他逃出皇宫,在民间游历的日子!”
“他从南方的行商那里,听过一首民谣,却正是验证他那句话最好的例子!”
“什么民谣?”
老朱发现自己对朱橚越来越有兴趣,忍不住追问。
“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是个好地方!”
“自从出了个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
徐妙云唱完最后一句,周围的气氛,瞬间冰冷,
所有人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朱元璋的笑容,直接僵在脸,愕然不已。
“自从出了个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
“为什么?”
“朕轻赋税,重民生!”
“为什么百姓还会如此说我?”
“徐妙云,你说,那个逆子究竟说了什么?”
老朱的眼中,满是伤心之意,
凤阳是他的故乡,是朱家的龙兴之地。
大明朝初立,需要休养生息,
除了北伐这件事,朱元璋自认为他对天下百姓,那是极好的。
尤其是凤阳故乡,他连赋税都免了好几年,
为什么家乡父老,却还如此说他?
“父皇!”
眼见朱元璋一个趔趄,太子朱标赶紧扶住皇帝,朱元璋一把推开太子,
红着眼:
“丫头,那逆子到底还对你说了什么,给我原原本本说出来!”
徐妙云本来站着,因为皇帝一句话,赶紧再跪下去。
她贝齿紧咬,最后,继续说:
“吴王殿下说,皇帝出身贫寒,深知百姓苦,固爱民如子!”
“可皇帝的苦心,却未必能被百官感同身受!”
“当年他一同打天下的兄弟,也未必和他一条心!”
“有些人脱去了他身的布衣,洗干净了脚下的泥巴,就觉得自己已经是人人了!”
“他们忘记了曾经待他们亲厚的父老,也忘记了曾经救济他们的乡亲!”
“他们活成他们曾经最厌恶的人,拿起屠刀,鱼肉百姓!”
“这就是殿下说的原话,天灾可抗,人祸难挡!”
“他们……是谁?”
朱元璋胸口的火焰,已经燃到极限,勉强挤出四个字。
“陛下打天下的功臣们,淮西集团!”
徐妙云说出这句话,仿佛用尽最后的气力,整个人软下来。
此时,
太子,马皇后,朱元璋不由自主,将目光转向徐达,
徐达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女儿你别把你老爹拉进水呀,
他赶紧摆手:“陛下,我可什么都没干?”
徐达一脸郁闷,他一个吃瓜群众,怎么也想不到,瓜会砸在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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