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二月份的时候,我家工地上出现了闹鬼的传闻。”
“确定?”藤原临也来兴趣了。
“一开始不确定,只以为是工人想偷懒的借口。”北原贵树用嘶哑的声音陈述道,“但后来,陆陆续续有三个工人开始出现精神失常的状况,还有保安夜巡时,失足从楼上摔下来。我觉得不对劲,于是就去公司附近的吉原神社,请神官过来查看。”
“结果如何?”藤原临也问。
“神官说百分之一百是幽灵在作怪,让我交一大笔钱给他除灵,”说着说着,北原贵树咬了咬牙,表情非常气愤,“我信了他的话,没有报警,而是交了足足1000万円。可他前后忙活了将近一周的时间,工地上就出现了一例工人死亡案例,工程进度也被迫停下了,现在都没法重新恢复!”
“怎么死的?”
“神官说是被怨灵杀死的。”
“幽灵变怨灵了?”
“是的,那神官是这么说的。”
北原贵树从西装口袋掏出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死者的尸体有什么特征不?”藤原临也问。
“伤痕累累,血肉模糊,像被野兽啃食过一般。”北原贵树像是想起了当时的情形,表情有些犯恶心,“那神官只看一眼,就断定是怨灵所为,要我继续加钱,不然他就不干了。”
“你给了没?”
“给了。”
“怨灵呢?”
“还没抓到。”
“神官怎么解释?”
“神官说,灵符消耗太大,他买不起了,要我继续加钱……”北原贵树无力地苦笑起来,“当时我就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二话不说就把他轰了出去。”
“他应该没骗你,”藤原临也幸灾乐祸地感叹一句,“除灵的成本,的确很高呀。”
要知道。
灵符是很贵的。
可身为山神大人的藤原临也,除灵的成本约等于零。
将来要是行业内卷过头了,免不了要打价格战,到时候他不但完全不虚,甚至可以化身正义的伙伴,直接把同行干沉默。
“神官走后的第三天,又死了一个留守在工地的保安,同时我收到了一封信。”北原贵树一边揉着胀痛的太阳穴,一边说道,“对方说也想进入地产行业,但苦于没有经验和资本,于是就看上了我,想要同我合作。如果我不答应的话,下次死的就不仅是工人了。”
藤原临也问他:“你的答复呢?”
“还没有答复,一直在拖。”北原贵树苦涩地摇摇头,“对方说的合作,其实就是想一口吃下我全部的事业,我哪能就这样屈服,可没想到,他们会把目光放到我弟弟身上……”
说到这里,他已经双目通红,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
“藤原法师,请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家,帮秀树报仇……那小子绝对不坏的,看模样是流里流气的,可骨子里还是一个好孩子的啊,不那么糟的……只好好好教,他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节哀,你在这休息一下,余下的事交给我。”藤原临也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一句,转身钻出帐篷。
外边天空晴朗,迎面吹着凉爽的风。
和煦的春光下,鲜绿的樱树迎风摇曳,警用越野车漆黑的车顶折射出刺眼的亮光,整个世界看不到一分一毫的阴翳。
面朝向阳的方向,藤原临也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小法师小法师,”铃木警部立马贴了过来,脸上露出标志性的狗腿笑容,“怎么样,是不是有重大发现了?我就说嘛,小法师一看就是聪慧的天才少年,任何罪恶都逃不过小法师这双充满光彩的眼睛,这不轻轻松松……”
“打住,”藤原临也嫌弃地看他一眼,“再说些没用的废话,信不信我把你塞车底下?”
“明白!”铃木警部马上捂住嘴。
“北原家的建筑工地有闹鬼的情况,你知道这件事不?”
“完全没有。”铃木警部立马摇头。
“这次的案件说不定就和闹鬼事件有关,”藤原临也思考几秒,吩咐道:“你联系一下吉原神社那边,问问是哪个神官接的委托,把大致的情况发给我,然后让他晚上到建筑工地等我。”
“呃,”铃木警部有些迟疑,“今天晚上?”
“有问题?”
“我没问题,只是,今晚不是要处理这只怨灵吗?”
“你这问题很白痴啊,”藤原临也转头,很疑惑地看着警部先生,“一只普普通通的怨灵,用得着处理一个晚上?”
“……”
这话,铃木警部不知道该怎么接。
他在九课干了将近十年时间,接触过的神职人员将近上百个,藤原小法师是第一个把处理怨灵说得像是处理一条活鱼那么简单的人。
真的……
他太会装了!
“就这样啦,我回家弄点吃的先,晚上见。”
藤原临也摆摆手,迈开脚步往浅草神社走回去,期间肚子一直叫个不停。
肚子饿正常的生理现象。
毕竟,妖怪是要吃东西的,不吃会饿死。(成为式神的妖怪除外)
但鬼就不用。
人们常说的鬼,是指幽灵、怨灵、都市传说这一种人死后的灵体,它们的身体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肉体,而是由怨气凝聚起来的假体,和真正肉体比起来的话,嗯……它们就相当于硅胶吧。
妖怪则是各类野生精怪和一部分人死后化成的生灵的统称。
同样由人死后化成的,和鬼的区别在于,变成妖怪相当于是获得了第二次生命,身体是活生生的,需要呼吸需要进食可以繁殖后代。
都听说过有妖二代,但没听说过鬼二代,就是这个原因。
“可惜啊,贞子阿姨要是妖怪就好了,那就可以生一堆可爱的小贞子给我玩了……”
在爬鸟居前的上坡路,藤原临也的思绪就好像杂草般无序地蔓延开来,他从小贞子想到了明日香那亮晶晶的指甲,又从明日香给的两双长筒袜想到了星见学姐,最后想到自己现在的肚子简直和学姐的胸一样,说有吧,看起来又平平的;说没吧,但挤一挤好像又有点东西……
打住!
不能在想起一个女孩时,只在意人家胸的大小,这样不礼貌!
我是个有风度的绅士……藤原临也摇摇头,把脑子里的画面赶走。
远处忽然吹来一阵狭促的风。
不知从哪吹来的樱花花瓣翩然飞舞,粉色的花瓣里,一坨白色的东西夹在里边,被风吹着飞过来,直接盖到脸上。
嗯?
柑橘味?
藤原临也脸色一黑。
盖到脸上的东西,居然是一顶白色的胜利……不对,白色的贝雷帽。
“前辈~~”
“我的帽子。”
坡道上方,传来悦耳、清澈、活泼动听的少女音,恍若天籁。
藤原临也抬头看上去。
红色的鸟居下,少女笑靥如花。
纯白的连衣裙,纯净的白丝长筒袜,纯洁的蕾丝花边……全都是白白的,但在这位色气学妹的身上,藤原临也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只看到了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