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完了舞,藤原临也和雪野里穗回到沙发。
有几位阴阳寮的理事在这边交谈,笠原太太装出一副地道的交际花的姿态,隔着折扇露出微笑。看到藤原临也走来,她惊艳华美的脸上露出盈盈笑意。
在这热闹的气氛中,有部分人始终沉不下心来。
“我出去透透气。”
藤原临也打了声招呼。
“快回来哦,凛子还没跳舞呢。”星见太太笑着说道。
“妈”
星见凛子把头埋在母亲的肩上。
“我去看看各处的情况。”藤原临也走出宴会厅。
夹杂着海水的风瞬间吹到脸上,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
这座内部仍旧热闹邮轮外面,到处都只有水,或是海水或是雨水。邮轮在海浪中摇摇晃晃,船舷上的铁链都在咯咯作响,不时会从远处什么东西倒塌了的沉闷响声。
暴风雨持续在肆虐的海面,静静地飘荡着一种气味,支配着整个黑暗。
熏人的冰冷的气味。
藤原临也沿着船舷边的过道往前走去。
呼啸的风声中,浸透着秋夜的寒气。
视线因大雨变得一片迷蒙,护栏上的一盏盏橘色灯火,宛如是指引方向的路标。
“呜”
远方传来鲸鱼的鸣叫,吼声沉闷悠远。
雨势滂沱中,海面上溅起白茫茫的一片水花,天空响起令空气为之震撼的声波,
藤原临也朝外面望去。
顺着湿漉漉玻璃窗流淌下来的暴雨,倒映着船的灯光,像光灿灿的金珠子装饰。
冲上甲板的海水形成了一股洪流,冲刷着他的脚,他没有打雨伞,感到飘进来的雨水从脸颊流进了身体里,但他依然迎着风雨而立。
倒不是要反抗暴风雨。
恰恰相反,此刻他感到内心对大自然的躁动,有着一种无以名状的亲近感。
感受着一望无际雨幕中,藤原临也心中也在不断思考。
这艘船出来已经两天了,算来算去,都会在今天晚上发生变故。小姨那边准备了什么样的手段来拖住两位理事长呢?是狐族还是鬼族的人前来都不知道会在哪里,会有什么样的动作都是未知,他必须提前做出准备。
这一次的事情过后,生活应该会发生翻天不低的变化。
藤原临也认为,往后的自己,更会更直观地面对人际、叛逆、憎恨、爱情和一切。可无论如何,他从小接受的教育,都会让他无法抛离崇高的准则而无所忌惮地行动。
“你傻傻在站在那边干什么?”
走道这一边传来了川岛美记的声音。
藤原临也转身看过去,前方的小门里,浮现出一张玫瑰花般娇艳的面容。她躲在门灯的照明范围里,明媚多情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还没来得及打招呼。
美记太太的芳香,就已经飘溢到了面前。
如同夜间行走在小径上,在看到鲜花之前便已经嗅到了的清香一样。
在寒意渐浓的秋夜,她穿着一袭单薄的紫色露肩礼服,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瀑布似的亮丽黑发,被吹得在身后飘起。
“当然是在等你。”藤原临也朝她走去。
门灯暖黄的,映照着她。
那双圆润小巧的双肩,在夜晚夜晚凉气浸透下,浮现出了粉色的光泽。
“两位理事长不带你玩了?”川岛美记略歪着头问。
藤原临也当即答道:“明明是我等你等到心急了。”
川岛美记哼了一声,眉眼略带笑意。
因为风大,她身上的礼服被吹得特别贴身。
紧实的胸脯,纤细的腰,笔直修长的双腿都比平常更显眼。
如隐藏在暗处稍露芳容的花儿般,她在藤原临也眼里,幻化成美妙绝伦的精髓。
比梦幻现实,比未来清晰。
藤原临也跨进门,把她抱住。
管它什么风险呢,现在他只想和太太舒舒服服地在一起玩。
倾盆而下的暴雨被棚子遮挡住,头顶噼里啪啦地想着。
无数飞溅的雨雾,如同飞沫弥漫在南北延伸的狭长森林中。尽管不时雨水打在他的裤腿上,不过抱着美记太太的他,感到暖极了。
川岛美记一只手抱着他,另一手用手帕为他擦拭脸上的雨水。
偶尔会抬头仰望外面的天空,抽动着鼻翼,侦察未知的凶险。藤原临也却不管那么多,只管屏气敛息依偎着她。
黑暗中。
感觉得到彼此吐出的湿热气息。
依偎着彼此,细听耳边的雨声和杂声,藤原临也觉得无比怀念。
“你要是一直这么乖多好。”川岛美记捧着他的下巴。
藤原临也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我难道以前不乖吗?”
“你和乖只就不搭边!”川岛美记娇呵一句,然后笑吟吟地说,“要不今晚给你个机会表现?”
“现在!”藤原临也拉着她往回走。
灯光照亮过道的雨水。
风一阵阵刮过,在水面吹起一层波纹,闪着鳞鳞波光。
大雨哗哗地落在不同的地方,发出种种声响,川岛美记玩心大起。她脱了高跟鞋,拿在手里,穿着丝袜的脚踩过积水,溅出一路的水花。
淋湿的裙子紧贴在身上,她一只手提着裙摆,不时用脚往藤原临也脚上拨水。
两人没有回房间,而是半道上钻进了一个杂物间。
潮湿的空气从脏兮兮的杂物上漂来。
门没有锁,川岛美记坐在一张桌子上,岔开的一只脚用脚尖顶着门。藤原临也把一只高跟鞋穿在她的另一只脚上,剩下一只高跟鞋则掉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鞋尖的皮革曲线和她身体的某部分一样光滑。
电闪雷鸣越来越烈。
杂物间里热气蒸腾,两人都浑身是汗。
川岛美记黑黝黝的鬈发披在后面,光着的手臂十分纤细。
“狗东西,”她气喘吁吁地骂了句,“你身手还真矫健!”
“太太不要动。”藤原临也扶着她的一条腿,“我要再加把劲。”
“真是服了你,不愧是只天狗。”
“你也一样啊,身体真能吃。不愧是只蜘蛛!”
“咬死你。”
川岛美记一口咬在他脖颈上。
尖利的牙齿穿透肌肤,喝了一大口血。
藤原临也仍由她喝了个够。
对于他来说,血是可再生资源,但对于美记太太来说,王族的血是大补。络新妇本身就是那种有捕猎基因的妖怪,在情绪上头的时候,会控制不住本能想要吸食他。那么香艳舒心的画面,藤原临也可不会拒绝。
半晌后。
川岛美记仰起脸,看着他笑了笑,澹得像是傍晚海潮上最后一缕微薄的霞光。
她张开双臂,露出了一副“随便你怎么来”的模样。
“和小姨聊得怎样?”藤原临也重新扶好她的腰。
“啊!”端坐着的川岛美记,往后微微一仰,“还以为你不会问呢。”
“我肯定会好奇的。”
“呀”
这声娇呼像羽毛似的,挠得藤原临也耳朵痒痒的。
川岛美记双手忽然撑住他的肩膀,吐气如兰道:“把我绑起来。”
“?”藤原临也眨眨眼。
与此同时,一股白色的丝线从夫妻两中间钻出来,盘旋在她的身上。
那韧性十足的蜘蛛丝先是把她的双手负在身后缠住,接着一圈一圈地缠绕地起来,手法很奥妙,绳结一个个互相连接。之后丝线从背后绕到身前,沿着胸前的轮廓裹了几圈,显得更挺了。最后那丝线一端皆系着她的一只小腿,另一端绕到屋顶的吊扇挂钩上,将她一只脚高高吊起。
藤原临也看得眼都直了。
夫妻间一向表现羞涩的美记太太,从没如此大胆过呀。
“就赏你这一次。”
川岛美记用微微气喘的声音说。
华丽的礼服,宛如最漂亮的蝴蝶般,半遮掩着她雪白的肌肤。
藤原临也一把搂住她的身体,嘴唇压了上去。
川岛美记背着双手,一条腿打着哆嗦:“我被栗子说动心了。”
“这样啊”藤原临也嗅着她身上的汗味,嘴唇吻着她纤细白皙的玉颈,“你心动就心动吧,反正她也不会算计你”
川岛美记脖颈扬起。
美丽的小嘴半张,吐息炙热。
她腹部那媚人的弹力像肉泥绽开的花儿,给藤原临也诱惑到扭曲的感觉。这种时候,美记太太的心灵牢牢被他占据着,是一种隐微的闪电般的东西在两人之间传递是永远都无法忘却甜美的经历。
“栗子想要玉藻前的身体。”
“我也想要。”
“什么?”
“我也想小姨有玉藻前的身体。”
川岛美记俏靥扭向了那一边,迎合着他:“狐狸和天狗倒是很配。”
“这种时候也能吃醋吗?”藤原临也打趣她。
川岛美记侧对着他颤抖了起来。
仿佛一股电流瞬间轰上脑门。
她如雪的肌肤上浮满了细密的汗珠,俏脸晕红,说不尽的迷离和诱人。
一条细细的蜘蛛丝在空中摇晃。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了,偶尔会有人匆匆跑过,两个保安拿着手电巡逻到此地,其中一人好奇地望着杂物间,脸几乎贴到了玻璃上。
“里面好像有什么动静。”
“别开玩笑了,这艘船上都是大人物,谁会跑来脏兮兮的杂物间。”
“可我是真听到女人的叫声。”
“说不定是蜘蛛女郎的诱惑,只要你一踏进去就会落入她的网里了。”
“你要说这个我就不困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
川岛美记憋了好久的一口气,才重重吐出。
“呼”
“吓死我了”
藤原临也搂住她的腰,品味着她腰身的软软,脸埋在她脖子里。
“让我歇一歇。”川岛美记怕痒似的缩了一下。
“好香。”
“没你的笠原妈妈香。”
“你闻过?”
“没闻过。”川岛美记一边笑着,一边控制着蛛丝松绑,“只不过要是她不香,你怎么一口一个妈妈叫得那么欢呢?”
“岳母嘛。”藤原临也捧起她的小手。
两只纤秀的手腕上,都有一圈圈的勒痕,看得触目惊心。
“这样太棒了啊,”藤原临也嘴唇抵下去,亲吻她的掌心,“真的就只能赏赐我这一次吗?”
“嗯哼?”
川岛美记用鼻子发出妖娆勾人的声音。
松松垮垮的礼服,半遮住她的身体,华美而奢靡。
“答不答应?”藤原临也脸埋在她手心问。
“不答应不答应”川岛美记双手用力挤压他的脸。
藤原临也抬起脸:“我要来硬的了。”
“要对我屈打成招?”川岛美记的声音糯糯的,媚眼朦胧。
嘴唇陡然印在了一起。
随后,川岛美记发出呜呜的抗议声。
她的双手,逐渐叠在藤原临也身上,她的头发也散落下来,覆盖着藤原临也的头发,她美丽的嘴唇也叠着藤原临也的嘴唇。她的脸上失去了一切思考,在她与藤原临也之间只有彻底的放松,一种不可分离的依恋。
某处房间里,夏希栗洗完了澡,对着洗手间的镜子仔细梳头。
套上连裤袜,穿上丝质衬衣,然后再次穿上了漆黑的胶衣。站在门口等身大的穿衣镜前,她对着转动身体,确认这身装扮无懈可击。
这模样是不是有点像深绘里呢?
她想起这个问题。
笠原深绘里就像像一把冰冷的快刀,冷静而性感,与胶衣装很相配。
“算了,我才不是什么正义女警官”夏希栗耸耸肩,指尖勾起桌面的小钥匙环,离开了房间。
高跟鞋细细的后跟蹬着积水。
夏希栗嘴角浮上微笑。
紧紧攥住手里的遥控器,确认了硬度与重量,走进船舱内部。
外面风雨飘摇,里面热闹不止。
餐厅、赌场、酒吧各处都是攒动的人头。
每个看到她的人,都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注视着她,但她毫不在意。就像站在巴黎时装周舞台上的模特那样,她把嵴背挺得笔直,大步向前走。短短的秀发在耳边摇荡。
夏希栗成一条直线的嘴角上,依然挂着微笑。
人们在各自的位置上兴冲冲地望着她,亲眼目睹一个大美女可是件美事。
更何况她还是个妙龄女子,足蹬纤细的高跟鞋,性感神秘的胶衣,嘴角还挂着微笑。不看的人肯定是哪里有毛病。
夏希栗走进了人最多的赌场。
一位装扮得体的中年妇女在盯着她看,纪梵希太阳镜,手上的钻戒闪闪发光。
夏希栗跳上了一张桌子。
指尖勾着小铁环,在空中摇晃,遥控器忽快忽慢地旋转着。
我做这样的事,完全是出自我的想法我并不期盼获得宽恕,就算死面带微笑从容地去死。可是直到最后一刻,都要尽我所能。
“小临也”夏希栗喃喃地呼叫道。
然后她的手指搭上遥控器,加重力道,按了下去。
“嗬嗬”
不明真相的男性客人在起哄叫嚷。
“轰”
剧烈的爆炸声,徒然席卷整艘邮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