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东士族子弟之一的张岱这时候也笑了起来,道:“益王殿下,您可真是好笑,谁愿意和您一起起兵!我们浙东士族可不想被灭九族!”
张岱二舅陶崇道也在这时候说道:“我们力请您来一起说服或威胁商家,不过是骗您好被我们活捉给朝廷献功而已!”
商周祚跟着道:“顺便救回犬子!”
张岱也继续对益王说道:“可您这个志大才疏之辈,竟还真以为,我们浙东士族会因为均田之政要跟您造反,实在是傻得可以!”
噗呲!
噗呲!
这时,益王带来的护卫与亲随也都悉数被杀。
益王听张岱这么说,又见到这一幕,一时也才明白过来,并不解地问道:“这不可能!你们难道不在意自己的土地吗?啊!”
商周祚这时到益王面前回道:“为了社稷苍生,献出祖地,也算是积了大功德!能福泽子孙。祖宗们九泉下有知,想必也很赞成我们为国为民做如此大善事,为后世子孙积如此大功德的。谈何在乎呢!”
“放屁!土地都没了,你们还怎么福泽子孙!少拿这些大话诓孤!你们这样做戏弄孤,到底是为什么,让孤死个明白!”
益王大骂了一句,又嚷了起来。
张岱这时只得道:“也罢,就让我这个浙东士族的年轻后生来告诉你吧,国舅爷已经跟我们浙东士族签了对赌契书,西厂市易司要每年从我们浙东士族采购价值两千多万两白银的生丝,作为接下来虎贲军拓边海外时,夺占海外生丝市场用,但我们浙东士族需要把生丝产量提高到比天启三年多三成的量。你说,如果不把土地分给桑农自种,提高他们的积极性,能提高的了产量吗?”
“一句话,你们江西士绅需要土地,但我们浙江士绅未必需要土地!我们需要的是更大的生丝采购商!”
张岱继续说道。
事实上,自从张贵组建西厂去经营全球贸易,又改进纺织技术后,时代就已经开始变了!
在珍妮纺纱机和飞梭织布机出现后,张贵为了这些大量生产的物美价廉布匹尽快占领全球市场,早就开始选择了盛产生丝之地的浙东士族与自己西厂合作,让其作为自己的生丝供应商,而不是供应给海外织造商。
而这些浙东士族为了更大的利益倒也愿意选择和西厂合作,而不在乎西厂张贵这样做会不会导致大量海外织造商破产以及苏淞织造商破产。
正因为纺织业掀起了技术革命,所以时代有所改变,而浙东士族反而因为张贵开始支持均田,支持把农奴解放为自耕农,而他们这些大地主愿意转化为大商贾。
毕竟是上千万两的利益,比土地收益高得多。
益王听后也颇为震惊,他根本没想到浙江的实情成了这样,也就不由道:“你们,你们这是轻农重商,你们这是有违圣训!”
“您少说这些风凉话!您要不是因为西厂打击走私和私设税关的行为,断了大量走私货物通过福建走江西去京师、江南乃至湖广、川蜀等地而向您交税的财路,您会想着起兵造反?”
张岱说道。
“不必与他说了,现在国舅爷已经南下,将他送到国舅爷驾前,由国舅爷将他押送进京就是。”
陶崇道这时候说道。
商周祚也道:“陶公所言极是,江西没有了益王,那些想反的江西劣绅豪强也就群龙无首,自然也兴不起大浪。”
于是,张岱便开始喝令其他浙东士族子弟拿绳子来捆益王。
益王则大为惊讶地问道:“张贵南下了?他现在不是应该为太子中毒一事极度懊丧吗?!”
“好叫你知道,王公公把你揭发了,留了一封遗书,说他宁死也不愿意为你毒杀太子。另外,逆贼王铎也被抓获,他为你在京里做的事,也都朝廷知道了。”
张岱继续说道。
益王不由得把嘴张大的更大,半天没缓过神来,随即就又换上了哭的表情:“诸位贤达!可否放过孤,可否不要让张国舅将孤解送进京。孤要是被解送进京,陛下会杀了我的,甚至可能会剐了我的。你们应该不想看见,自己的君父,做出残杀宗室、残暴不仁的事吧?”
商周祚和陶崇道等浙东士族们互相看了看。
益王见此则继续哀求道:“只要你们愿意,孤愿拿出五百万两赎自己,你们到时候就说孤没来浙江就是。如何?”
“不行!西厂的眼线处处皆是,你益王虽然化名而来,但也难保还是不会被发现,我们不能因为你益王,就放弃每年两千多万两的利!”
张岱说道。
其他浙东士族想了想觉得很是,都附和着说不能放。
益王无语,暗骂道:“好你个张国舅,你怎么这么大手笔!先拿两千多万两收买了浙东的这些士绅,害的孤现在好不容易大方的拿出了五百万两赎自己,都被嫌弃太寒碜!难怪,你在天子面前得势后,会先要打击海外走私之权与海外收税之权!你他娘的,明显就是没看上国内这点利,你咋这么精明,知道海利甚巨!”
张贵的确是一开始就没打算在国内为掌东厂的魏忠贤等人卷,而是想着利用天启给他的权势,以及利用扩充起来的兵马,直接去海外开发。
所以,他现在才能直接海外市场的利来收买一些权贵士绅,比如这些浙东士绅。
关键张贵也因为直接着眼于全球,所以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像益王这些只能在国内靠非法收税和非法兼并田地以及非法放贷的方式赚的那点钱,自然没法跟西厂比。
“抚院到!”
但这时,突然有许多官军排队跑了来,且围在外面,并开始有许多仪仗出现。
抚院就是巡抚的意思。
因巡抚一般是以都察院佥都御史或副都御史官巡抚地方,故常被称为抚院。
商周祚和陶崇道等浙东士绅一时颇感意外,因为他们并没有想到浙江巡抚张延登会来。
但现在,他们也只得出来相迎:“见过抚院!”
现任浙江巡抚张延登的轿子一停,就在轿中说道:“本院听闻,有假冒益王的人在浙江出现,被诸公与乡民所捉,可有此事?”
商周祚、陶崇道、张岱等浙东士族一时听到张延登言益王是假冒之人后,就颇感不妙。
张岱甚至不禁对商周祚低声道:“商翁,这抚院怕是有意要坏我们的事!他此时言益王为假益王,或许是想夺走益王,而不让我们把益王交给国舅爷!如果他只是想抢功也还罢了,就怕他有别的心思,比如偷偷将益王放掉,再说假益王暴毙,如此就能让益王继续回江西作乱!”
商周祚点首:“有这可能!”
而张岱话一落,这浙江巡抚张延登就果然说道:“现本院命你们把假益王交出来!本院会在奏本里,为你们请功的。”
商周祚这时站出来道:“抚院容禀,此为真益王,非假益王。另外,我们有益王图谋灭我商家满门,且威逼整个浙东士族随他一起谋反的罪证者,按照《大诰,我们有权将他解送进京,各级官府无权过问。”
“哼!本院代天子巡狩地方,非地方官府,有权过问!再说浙江哪里有什么真益王,分明就是假益王,你们休得在这里湖弄本院!”
张延登说着就厉声喝道:“你们现在必须将假益王交出来,否则,本院便以尔等抗命为由,请王命旗牌族诛尔等!”
商周祚等一时不知该如何言对。
毕竟现在张延登的确代表的是朝廷。
“要不交吧?”
有浙东士绅这时问了一句。
而益王也在这时笑了起来,忙喊道:“老张,孤没白结交你,你快救孤出去!孤以后绝不拦你运去江西的货!”
张延登没理会,只继续厉声问着商周祚:“商公,您好歹也是曾短暂做过大司马大冢宰的人,难道也要这么不守朝廷规矩吗?!”
“督师到!”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锣响。
随即,更为精悍的官军出现在外围,且把浙江巡抚衙门的官军皆围了起来。